事情发生在宁初二下衙,穿着官服离开钦天监以后。
时辰有些晚了,路旁却还站着冷的打抖的叫卖玉米饼的老人。
她掂量了下手里的几枚铜子,将剩下的全部买下了。
这是连十九喜欢做的事。
他曾说过:“守在寒风夜路中的人,如非万不得已,是不会在这样的风雪天守在路旁的。要是有银子,便将这些东西买下,让他们早点回家吧。”
那次,他们抱着买回来的东西,坐在路旁啃了很久。
那也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看似纨绔的人有那么些可爱。
时至今日,想起这些过往的宁初二却只单纯的庆幸,她手里面的铜子还算多,足够她买下老人的那些饼子。
散发着玉米甜香的饼子很香,热乎乎的捧在手心,倒是觉得暖和了不少。
只是,满满一个油纸的饼子终究是太多了,她便在路过一个乞丐身边的时候,拿了两个,轻轻放到了她的碗里。
“大娘,天冷了。吃个玉米饼暖暖肚子吧。”
宁初二说完便抬起脚走了,不想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
“咣当。”
是瓷碗被推倒在地的声音。
她奇怪的转头,复有走回去。
“您没事吧?”
莫不是饼太热,烫到她了?
宁初二将玉米饼捡起来,又送到她近前。
也不是很烫手啊。
身披一身破袄的老太却再次将饼丢了出去,还伸手扯了宁初二一把。
宁家小二未及她突然伸手,慌乱之际竟被生生扯了个趔趄。
“不许动!老老实实坐下。”
宁初二被吓的一怔。
如今这个世道,敢明目张胆抢银子的穷老百姓不少。但是这个年纪还出来‘混’的,她倒是当真没见过。
“大娘,我只剩下几个饼了,要不都给您吧。您别看我穿着官服人五人六的,实际上很穷的。”
“我知道!”
老太婆不耐烦的打断她,缓缓自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
这莫不是要,自焚?
宁初二以为碰上了疯子,死命挣扎着想要呼救,被她再次捂着嘴扯住了。
“闹腾什么?是我!!”
摇晃的火光中,那张满是赃污的脸上多半都被头发遮挡住了,只是这五官…
宁小二仔细辨认了半天,才震惊的喊出一句。
“娘啊~…!”
这并不是单纯的一声感叹,而是面前的人,真的是她‘娘’。
准确的说,是连十九的娘,她的前婆婆,连方氏。
“嘘,小声点。”
连方氏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操着一头乱发左顾右看的瞧着四周。
“仔细被人认出来。”
宁初二倒抽出一口冷气。
都这样了,就是您亲儿子来也未见得认识啊。
“您这又是作什么妖呢?做什么穿成这样?”
这要是让京城那些官太太看见,不要活活吓死。
连方氏确定没人之后,扒拉了两下乱发。
“我这不是为了找你吗?”
找我?
“找我您不能去宁府吗?”
这破衣乱发小破碗的…是闹哪样?
连方氏用一种非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
“我这样的身份,怎么好随便进出宁府。一则让旁人看了不好看,二则,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晚些时候也会去连府做饭,您何不那个时候再找我?”
“就是因为在连府也不方便嘛。”
最近那个程元县主总是跟进跟出的,她就是有心找宁初二说话也无法。
连方氏鲜少这么神色凝重的像个“正常人”似的。
宁初二思量之下,还是靠在她身旁坐下了。
“您是…有什么事吗?”
连方氏闻言满惆怅的叹了口气。
“那个程元县主要跟着十九一同去云都,你肯定是知道的。此去路途稍远,来回至少半月有余。这孤男寡女一路同行,总会有些说不清的地方。虽说这次翕儿也会跟在十九身边,但是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能顶什么事。”
“圣上的态度,很有些意味不明。想来用一个没有权势的公主,随便给连家安上皇亲的头衔也是个不错的算盘。”
“新帝昏庸,朝中又分立两派,咱们连府不想趟这趟浑水,就必须撇清同皇室的关系。”
“所以这次的云都之行,你也得跟去,绝对不能让程元嫁到连家。”
您不说我也想跟去的。
宁初二看着连夫人的一头乱发,内心颇有些兴奋。
“您这是打算帮我吗?”
记忆里,这位婆婆唯一愿意帮她的一次,就是配合着自己吊在树上。
“当然,我都这样了,立场还站的不够鲜明吗?”
她跟宁初二婆媳关系虽不甚和谐,但也知道关键时候胳膊肘该往哪拐。
她连方氏还没老糊涂呢。
宁初二听后更加振奋。
“太好了,那您赶紧帮我出出主意,要以什么样的理由跟去才合适?”
灵台官没有实权,没有上头的旨意,是不能够随意出京的。
宁家小二满怀期待的看着连方氏,得到的答案却是。
“这等小事便要你自己想了。”
这还算小事?
“那您是打算帮我调节一下和腓腓之间的关系?或者,旁敲侧击的让程元县主打消念头?”
既然是联盟了,肯定是要有所助力的啊。
“没有啊。”
连方氏斩钉截铁的摇头。
“这也是要靠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