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所长的支持下,石穗和林沉年一周半小时的谈话,变成学习辅导。
当然,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辅导。
石穗离开高中已经四年多,除了英语,其他东西早忘得一干二净,哪里还有本事给人辅导。
况且,让她一个曾经在高中总在四五名徘徊的学生,去辅导一个中考全市第五的顶级优等生,说起来都无人可信。
但林沉年再如何聪慧,在有限的条件下,光靠自学,总还是会遇到各种不解的问题。于是他便记下来,等到与石穗见面时交给她,石穗则拿回家去帮他向别人请教,下次见面时再给他讲解。
几次下来,林沉年的自学状况渐入佳境。
转眼间,寒假已经开始,到了快过年的日子,石穗在少管所的义教也只剩下最后一堂课。
不知是不是临近年末的关系,这一堂课,教室里的二十个孩子,不似之前那么平静,好像都隐隐有些躁动。
中国人向来重视春节,这些少管所的孩子想必也概莫能外。
毕竟都还只是孩子,不管有没有家,有没有和睦的亲人,总该不愿意在这冷冰冰的囚室内,度过这种欢庆团圆的日子。所以,他们的心理状态在此时不太稳定,也在情理之中。
半节课下来,中途休息时,坐在教室后面的小张出去上厕所,留下另一个新来不久的狱警在教室看着。
石穗站在讲台上整理剩下的教案,正整理地出神,教室里忽然出现争吵。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到两个男孩站起来对峙着,两人表情都像是被激怒的公鸡一样,蓄势待发。
这两个男孩石穗认得,一个叫张小飞,一个叫朱成,是这所里最让人头痛的不良少年,都是因为打架伤人进来的,凶猛好斗。两个人进来后依旧嚣张跋扈,在各自的宿舍都是老大,犯事也不是一次两次。
一山不容二虎,两个人不对盘已久。
“张小飞,朱成,你们坐好!”后排的年轻狱警用警棍敲了敲桌子,厉声斥道。
两个男孩不情不愿地坐下。
石穗一口气还没放松下来,正要低头继续整理教案,目光却见电光火石之间,两个本来平静的男孩忽然就掀了桌子。
混乱是如何开始的,石穗已经记不清楚,她只知道,整个教室刹那间就乱作一团,两个男孩的拥趸者全部加入打斗,剩下几个人虽然没有打架,但也兴奋地掀桌子扔凳子,四处乱砸。
教室里唯一的狱警大叫着住手,用警棍敲人制止,却被几个孩子合力掀翻,这样一来,教室里完全乱了套。
就像是压抑已久的荷尔蒙和愤懑,在这一刻全部都被这些孩子释放出来。
骚乱,疯狂。
石穗只在电影里看过监狱暴动,在少管所义教的这几个月,除了林沉年前几个星期额头的伤,基本上都算得上气氛和谐,所以从来没想到,这些看起来还算守规矩的孩子们,会毫无理由地发疯。
待她反应过来,立刻按响了教室前面的警铃。
随着这一声警铃的响起,骚乱的教室似乎是静了一刹那,但随即变本加厉地失控。
夹在其中的林沉年,混乱中将被掀倒在狱警扶起来,转眼用目光去寻找前面的石穗,却见有几个男孩已经气势汹汹的朝她跑去。
林沉年眸光一怔,快速冲上前,在那些男孩碰到她之前,将她拉在墙角蹲下,自己也蹲在她面前,双手撑住墙壁,用身体将她罩住,形成一道保护的屏障。
几个红了眼的男孩见状,胡乱上前踹了一顿,不过他们的目标其实并不是石穗和林沉年,而只是在混乱中寻衅滋事般发泄。
这里发泄了一通,又跑去其他人那里乱打乱砸。
蹲在墙角的两人,都是脸色发白,呼吸沉重,却又因为紧张害怕,大气都不敢出。乱作一团的教室,凳子和各种文具,还在乱飞,时不时砸过来。
林沉年一直护着石穗,虽然并不高大健壮,但却像护着雏鸟的老鹰一样。
可明明他还比她小了那么多。
石穗脑子跟着教室一样混乱,微微抬头看向林沉年那张紧绷的脸。他皱眉侧着脸看着教室的形势,嘴唇紧抿,起伏的胸膛,心跳似乎都能让石穗听得到。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石穗几乎能看清他侧面光洁的皮肤和细细的绒毛。
除了父亲,她从未跟异性有过这么近的接触,少年的陌生气息,一时让她有些恍惚,林沉年的气息很干净,以至于她一时都忘了教室的混乱。
林沉年转过头,看到她乌沉沉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安抚道:“不要怕,没事的。”
明明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可他的声音却让石穗觉得安心稳妥。
于是她真的不再害怕。
好在警铃响过不久,所里其他狱警很快赶来救场。
到底都是训练有素的警察,五六个狱警用警棍和喷雾剂,迅速将教室内骚乱的十几个孩子镇压住,但整个教室早已是狼藉一片。
林沉年看了眼石穗,见她无碍,这才起身走到队伍中,跟其他人一起蹲下。
随后赶到的李所长见状,气急败坏地摇摇头,又见站在墙角处的石穗,似乎是毫发无损,稍稍松了口气。
又转头问那值班的狱警:“怎么回事?”
年轻狱警在骚乱中受了些伤,虽然不严重,但也有些心有余悸,一脸惨白地走过来:“所长,刚刚休息的时候,张凯去上厕所,我一个人在教室看着。张小飞和朱成两人忽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