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冬天还是少不了暖炉桌啊,”莫茗半截身子埋进桌下的棉被里,哈出一口冷气,捧起并不怎么暖的茶杯,“要是有热炕头就更好了,可惜这里没这条件。∈..anen. ≌”
坐进暖桌另一边,撑着下巴随意地翻阅着的辉夜闻言问道:“热炕头,那是什么?”
“嘛,原理和这个差不多啦,用土坯、石板和砖头之类的堆砌起来,下面用来烧炭或者柴火。”
“听起来很暖和的样子,砖头又是什么?”
“一种很硬的建筑材料,用来砸脑袋可是很疼的。”
“老爹真是见多识广,”辉夜笑道,“私完全没有听说过。”
“拍马屁也没有用,”莫茗冷笑,“轮到你去添热水了。”
“诶——可是外面很冷,私完全不想离开暖桌。”开始耍赖。
“我们讲道理,说好的一人添一次热水,上次是我,这次轮到你了。”
“可是外面很冷。”
“我也知道外面很冷,我之前就是忍受着这样的空气去给茶壶添了热水。”
“毕竟是老爹嘛,能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老爹最强了!”
莫茗叹气:“这种敷衍的语气实在让人火大。”
端起茶壶,起身去厨房添了热水,给炉里添上柴烧着新的水,回到书房。
从竹书架上取下一卷纸制书本。
纸张的制作是从海的彼端流传至此的,在贵族上层间颇为流行。在秋日的一次托付行脚商注意一下这种物品,上次前来时便捎来了几卷纸质书籍。
虽说此时纸的质量比不上后世,但也足以让莫茗拿来印证一些东西了。
赶紧钻回暖桌,莫茗颤抖着哈出一口气。
“下回我可不会再妥协了。”给两人的茶杯里添上热水。
“嗨伊嗨。”依然是敷衍地回答,单手挣着下巴翻着书简。
莫茗将手里的书卷快地翻了几遍,就扔到了旁边。
“哎,好无聊啊,好无聊……冬天真是不愉快。”
行脚商在冬季的往返数量明显减少,拜此所赐手边的书都已经看过好多遍了。
“阅读也是一门艺术,如同谨言慎行一般,”辉夜抬头,笑着看向莫茗,“老爹你看书太快,难免会有这样的苦恼,这正是对你这样糟蹋艺术的行为的报复。”
“别看我这样,想当年我也很文艺的,如今毕竟年纪大了,”莫茗苦笑,“诗歌之类变得不太关注,反倒是越来越八卦了。”
身体前倾,双肘撑在桌子上,拳头抵着下巴,一脸深邃道:“听说……最近这附近来了个很不得了的妖怪,闹腾得厉害。”
翻着书简的辉夜动作滞了滞,抬起头看向莫茗:“大妖怪普遍性格暴戾、反复无常,并非是你这样的人类可以接近的。私劝你,勿作他想。”
似乎能够看穿莫茗的想法一般,出了警告。
“这话说的很奇怪吧,为什么我想会去找大妖怪的麻烦。”
看起来是很无辜很诚恳的回应,敏锐的辉夜却因为了然对方的性格而不以为然。
“以你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而言,再正常不过了。”
“这方面彼此彼此吧,你不也趁我洗澡的时候…呃…”
暖炉里,辉夜狠狠的蹬了莫茗一脚。
“干嘛,别闹!小心别把炭盆碰翻了!”莫茗大惊。
看来少女不太想提及这个话题,于是作罢。
“等这个冬天结束,我们就搬家去平城京,然后接这里的孩子去那边念书。”莫茗觉得自己好像在立什么flag。
“放弃去找那个大妖怪一探究竟了?”
“怎么可能去啊,冷成这样,我连暖炉都不想出。”
“这倒也是。”
……
……
冰融雪消,千里寒冬去。水暖花开,万物报春来。
离靠山村不远的一处山寨间,数名男子与一女子对峙着。
其中之一的阴阳师咬牙道:“明知是圈套却仍来了,真有你风见幽香的风格。”
十米之外,女子微微笑着:“我听说这里有一把名剑,特地前来观摩一番。”
数名除妖师互相对视一眼,果然情报没有错。
这位大妖怪几乎毫无弱点,唯一被人熟知的爱好就是收集名刀利刃。
自从知晓了这个无人可敌的凶妖已经来到奈良,天皇陛下已几次三番下达了除妖令,而仅有的几次围剿却都以压倒性地劣势被单方面屠杀殆尽了。
不得已,只有宣告奈良全境,此处有名刀出世,并暗中布下结界,以期这妖怪托大前来受缚。
而真正到了这天,他们却惊恐地现——自己赖以凭借的所谓结界根本无法起到预期的作用。
这个大妖怪——一再地出了他们的认知!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强大的妖怪!是足以颠覆人类与妖怪那微妙平衡的、绝对的力量!
除妖师们没有退路。他们的家族因皇室而维系,退后一步就将万劫不复。
但同样无法前进,因为在他们面前横亘的是绝对无法逾越的恐怖力量。
最后,他们歇斯底里地拿起武器冲上,前赴后继的死在了大妖怪的脚下。
雾雨家最杰出的少年天才被削去了脑袋,清水寺的主持弟子被砍下了双臂双腿,高野山的除妖师丧失了斗志,却在打算逃跑之时被打碎脊椎。
无匹的力量和难及的度,不受法则支配的恐惧,让他们无心一战。
最后一名活着的少年,跪在了风见幽香的脚下,献上了那把名剑——楼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