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仲可不管君上这行宫中还有谁,一跑进来便大吼道,“君上,老臣拜见君上,濮水以南的斥候回来了,说是在濮水以南数里地外发现有魏国大军,约莫有五万,估计这会已经全部渡过了濮水,直奔濮阳而来。”
一听田仲这话,齐侯也顾不得再与段干朋谈理想谈人生了,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仲卿此言当真?”
不知为何,一听见魏国大军来临,齐侯心中竟一时有点茫然,还记得刚发兵时的茫然,而前几天被那一万魏武卒所勾起的烦躁,也历历在目,所以,齐侯一时竟呆在了那里。
而段干朋也一下子站了起来,“田老将军,那五万魏军周围可还发现有其他魏军?还有宋军也在其中吗?”
望见同样激动的行军司马,田仲却只是白了段干朋一眼,然后向齐侯行礼道,“君上,老臣所言确实,是多名斥候回报,在那五万大军里不仅有宋国旗帜,还有王旗,并且,最重要的是,那五万魏军周围十里之外,均再无一个魏兵踪影。”
说着说着,老将田仲的双眼里就透出了渴望。“君上,如今我大军能战者不下十二万,区区五万魏军而已,不若正面撼之,以破之!”
田仲毫不遮掩自己对与魏军一战的渴望。
不过齐侯却是摇摇头,“请容寡人一思。”
而这时,一旁的行军司马段干朋则跳了出来忠实的履行起自己的职责来,只见其拱手低身向齐侯道,“君上,臣以为不妥。前有一万魏军回撤,魏侯焉能不知我有十五万大军在此,为何还以五万之众渡过璞水而来?想必魏侯是有所准备的,君上不可不防,不如退守马陵,以观魏军动向。”
段干朋这意见可谓是老成持重,不过老将田仲却是不答应了,瞪圆了双眼向段干朋吼道,“区区五万人马,能玩什么招?孺子手不能提剑,也敢谈兵事?”
尔后又转头向齐侯道,“君上,我大军此次南下所为何事?无非便是与魏军一战,使天子还都洛阳,如今机会就在眼前,魏军兵力不足我军一半,且周君就在魏军之中,老臣以为,能战,且能胜,何不战之?”
这话说的,齐侯顿时有种砰然心动的感觉,是啊,此次自己兴军而来,所为是何?而眼下,机会不就在面前吗?
突然这是又闯入一位将军,一跪倒在地就大呼道,“君上,臣闻魏军此次前来,兵力不足我军一半,此时不战更待何时啊?”
而那位将军之后还跟着另外一位全身披挂的老将,等前者说完后,众人的视线才被吸引过去,只听其高呼道,“君上,古书云,天与不受,必受其咎,君上当断啊!如今军心大振,士气高涨,若不战,则军心受损,日后再见魏军,则必将上下军心不稳啊!”
听了这两位的话,齐侯突然有点口干舌燥,是的,或者说,齐侯意动了。
再回头望望,却见一旁的行军司马段干朋脸色发青,双唇一张就欲发话,而这时,齐侯突然决定了,于是立即转过头去,面向那三位将军喝道,“寡人已有决策,立即擂鼓召集军中众将,中军帐内议事!”
“诺!”三位将军顿时大喜,立即就是高声作答,尔后告辞退了出去。行宫之中顿时一片寂静。
转眼间震天的召将鼓点在行宫之外响起,齐侯回头望着那半响不做声的段干朋笑笑,“中军升帐在即,爱卿随寡人一同去罢!”
“诺!”段干朋低头答道,尔后跟着长袖飘飘的齐侯,迈着小步走了出去。
虽然君上的恩宠还在,但段干朋的心中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嗯,或者说有那么一点点不是滋味,或者甚至说一点点失望。若是齐军中所有的将军都认为该战,那么我们的新晋行军司马,真的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个时辰之后,庞大的齐军兵营正中,那座高大的,象征着君权的中军大帐里,在结束了一阵激昂之后,帐中众位将军鱼贯而出,个个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激动之色,在上百名将军走出之后,最后从帐中出来的才是行军司马段干朋。
段干朋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似乎是有些失神,一路向东,双眼好像有些飘忽的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此时他心中的情绪,可以用以下几个词汇来形容,失望,不甘,痛惜,还有悲愤。虽然都只是一点点,并不十分强烈,但总归还是会让人感觉很不好的。
也许,从古至今,任何一个自以为有本事的人,在自己的意见所未被采纳的时候,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情绪,段干朋,也正是如此。
恍恍惚惚间,段干朋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营帐,他自己也记不得自己现在走到哪里了,忽然,在经过一架战车时,眼角无意识的一瞥,却发现一名年轻的小校恭敬的向自己微微弯腰行礼。
虽然心情不是很好,但出生于大族良好的家教,还是让段干朋习惯性的冲之微微点头回礼示意,但脚步没停,很快就走过去了。
走过两步后,段干朋也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转过身来,却见那小校还躬着身在。这明显也是出自于大家族,因为只有大家族里的士子,才会如此在意礼节,而依古礼,对尊者,应一直行礼到其走远,到其回头看不见自己了的时候,方才可以直起身来。
段干朋顿时有些意动了,于是拉回了思绪,转过身来,几步走到了那小校的面前,仔细望去,只见其十七八岁年龄,全身披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