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的沈华双也只敢沿着官道走,虽然大盛朝民风开发,闺阁女子也是能上街行走的,可毕竟长安城乃天子脚下,作为京都比任何一个地方都戒备森严。
远远的望见一辆马车行来,近了一看马车上面还刻了栩栩如生的金色蝴蝶,振翅欲飞的样子让人过目难忘!百年沈家自然底蕴丰厚,侯府小姐更不会见识短浅,沈华双一看就知道出自赫赫有名的滥才道人之手。
滥才道人,近几年来声名鹊起,一手雕工出神入化,而且不拘泥于材料、形状,只要他想,就能雕出绝世珍品!因此,能得滥才道人亲手雕刻之作品,千金难求,不过市面上赝品很多,也有那求之不得的转而买了赝品聊以安慰,但是最最最奇怪的是,即使滥才道人的作品已经炒到天价,可是却一直没人知道他的年龄,也没人知道他的性别。
“娘,路边有个姐姐好像一直在看咱们呢!”马车内一个稚嫩的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偷偷的透过窗子的缝隙好奇的张望着。
妇人笑了笑,也往缝隙外看了一眼,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许是在看咱们马车上漂亮的蝴蝶吧!你不也喜欢吗?”
小女孩歪着脑袋,赞同的点了点头。
天空中突然传来几声惊雷,似乎要下雨了。
妇人若有所思,很快的,她先是吩咐了车夫将马车停下躲避雷雨,又撩起帘子,冲着正停在路边休息的沈华双说:“姑娘,要下雨了,上车来躲一躲吧!”
沈华双犹豫了片刻,正好看见了一个三岁小女孩探头探脑,眸色清亮,纯真可人,心下一松,遂消除了戒备:能够养出这样的孩子的人定不是坏人吧!
刚上车,外面就下起了磅礴的大雨,沈华双不禁感激的望向了夫人,道:“多谢姐姐相助,不然我可要被雨淋了去。”
妇人含笑道:“姑娘叫我芝姐姐便是,我本是湘城人士,家乡遭遇天灾才来京城投奔亲戚,不知姑娘是要出城吗?”
沈华双一怔,双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自己的小包袱,投奔亲戚,自己还有投奔亲戚的那一天吗?她答应过老祖宗永远消失,自然不会出现在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更不可能去投奔亲戚,天下之大,以后却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了...
不过,她还是很快收起那些伤感的情绪,微笑着道:“小女子姓华名双,芝姐姐叫我华双便是了。我与父母一家人本在长安城大户人家当差,主家老爷调任举家搬迁了,而我因着府中小姐婚事耽搁了些时日。”
以后就叫华双了罢,她在心里默默的想。至于所谓的主家老爷调任,也不算骗人,前些日子长安城的萧大人不是调任去富庶的江南任职了吗?当时,身为忠义侯的“父亲”回来感叹了好几天,原因据说是为了这个差事,几位有野心的大人争得头破血流,没想到最后竟然被最默默无闻的萧大人捷足先登。
同时,罗芝却在心里绕了几圈。心道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正好可以打听一下也说不定...
“那你可知道长安蒋家...蒋夫人的传闻是真的吗?”罗芝本想拐弯问得含蓄点,却又急于求证。自己派人打听回来的消息简直令人心惊胆战!
传闻蒋夫人凶悍善妒之名远播在外,且不说这么多年蒋老爷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三妻四妾,房中真真是连通房都没有一名,府中伺候蒋老爷的下人均是小厮,凡是长相貌美不安分的丫鬟都被通通撵出了府去。
更有目击者称,去年蒋夫人怀孕,蒋老爷憋不住了去勾栏院寻找乐子,哪知道刚刚入了前*戏,事还没办成,蒋夫人就挺着大肚子带着家丁踹开了房门,把蒋老爷打得几天没上朝。
从此蒋夫人就成了长安的名人之一。
而这些,华双自然是知道的,当时还跟最好的朋友赵芳雅调侃了几句——
得知自己的死讯,赵芳雅会为自己难过吗?
想到旧事,华双不禁自嘲起来,终究是丢不了过往啊!
心念电转,华双看着罗芝一脸紧张的表情瞬间想到了什么,莫非...
看着眼前眉目清晰、眼角眉梢都是平和的妇人,她在心里哀哀的叹了一口气,字斟句酌:“芝姐姐,那罗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样的人以后最好是不要来往,人生短暂,何不乐得自在呢?”
她曾经虽是侯府嫡出小姐,论身份,续弦姜氏的子女哪有自己尊贵?可终究是没了娘亲照看,吃了几回亏之后,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活着,一方面努力到足够优秀博得老祖宗的宠爱,一方面加强防范连固定的贴身丫鬟都不敢有...
只是,若再给她三年,不,二年,她定能将那些跳梁小丑踩在脚底下。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方寸为天,原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外面的世界如此广阔,前尘往事都与自己无关了!
罗芝本就聪慧,如何听不出华双字里行间都是在劝自己?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许久,罗芝喃喃低语:“可是我的阿媛需要父亲啊..."
因着方向不同,雨点刚变小,华双便道谢辞别,罗芝挽留不得,只能由着她就下了马车。
白色绣花鞋走在湿漉漉的青石路上,碧水色裙摆微微曳地,沾了些许水汽显得有些重量,撑起罗芝所赠的油纸伞,华双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步履缓慢,却异常坚定。
天快要黑的时候,华双终于看见了一家名为“高悟沟”的客栈,附近有些荒凉,估摸着方圆十里都没有住宿的地方了。
华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