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那扇开着的门,潮湿的雾气轻轻飘进房内。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隐约能看见些张牙舞爪的黑黑树干。空气中异常的寂静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就像在那雾的深处随时都会有些东西扑过来似得。
桌上有一碗稀粥,几样小菜,真是极尽寒酸。可我依旧端起粥碗,就着小菜吃了个怡然自得。
嬷嬷那两道灼热目光一直盯着我,一分一秒也没挪开。
为了让她少一些敌意,我不顾形象吃的要多粗鲁有多粗鲁。把碗里的勺子扔在桌子上,捧着碗就往嘴里灌。吃完之后把筷子咣当拍在碗上,又用手擦了擦嘴。
人都是更容易对不如自己的人产生好感,所以我相信吃完这顿饭之后,嬷嬷对我的敌意一定会减少不少。她会想,像我这样一个粗鄙不堪的女子,东方政是不会喜欢的。
这样的吃法,连玉俏看的都差点掉了眼珠子,急忙给我递上帕子。嬷嬷终于满是鄙夷的挪开了脸。
在我风卷残云之后,玉俏收拾了碗筷,还有剩下的残羹冷炙。嬷嬷将桌面上擦的干干净净,又沏好了茶水摆在桌上。
三人之间的气氛诡异而又尴尬,玉俏一直低着头乖乖的做事,嬷嬷也不多说话,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压力感。她的头只要稍微抬一下,就已经足够让我心惊肉跳的了。
玉俏端着碗筷出了门后,屋里只剩我跟嬷嬷两个人。空气中那丝血腥气愈发的明显起来,让我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搜肠刮肚的想找出些话题来说,可脑袋里还是一团乱麻一样的,竟然什么话题都找不到。女人聚堆,一般就那么几个话题,脸面,家庭,孩子。家庭,孩子很明显不合适。可要是跟她聊脸面,她也不会告诉我她在用什么血腥的法子回春。最恐怖的是,万一,她以为我在窥探她的隐私,以为我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还不得杀人灭口啊!
就在我兀自混乱的时候,嬷嬷看向门口的眼睛一亮,微笑着移步迎了出去,话语中流露着温柔,“曲大夫,你来了!”
可算是解了围了,我也抬头看了过去。一个老的不能再老,丑的不能再丑的老头挟着细雾进了门。
他满脸都是褶子,老年斑,稀疏花白的头发用青巾箍着。躬着腰,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
“嬷嬷好!小姐好!”进门后,他先拱手给个人问好。
我低着头,恭敬的回道,“曲先生好!”
做医生这一行的是越老越值钱,因为经验这个东西,不是你有天赋就能获得的,它完全是靠时间的积累。所以老如眼前这位曲大夫的,估计都成无价之宝了。
“曲大夫不用客气,赶紧坐下先歇会儿。”嬷嬷将他引到我对面的桌前坐着,又奉上了热茶。
“多谢嬷嬷!”曲大夫一笑,露出一口不齐全的牙。坐下后,顺手将黑色的药匣子放到了桌上。
我就觉得他说话有些怪异,原来是这口缺三少四的牙漏风。看嬷嬷对他毕恭毕敬的,这个曲大夫应该不是个简单人物。
要用一个字形容这老头,那肯定就是怪了!他的表情有些僵硬,说话,笑的时候都让人觉得不自然。尤其是笑得时候,让人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怪异感觉。简单来说,就是面瘫。
他跟嬷嬷客套过之后,又一团和气的看向我,“小姐,今天觉得怎么样?身子有什么不爽利的地方吗?”
咦,这老头儿,其他地方都老,可就这双眼睛精神的很,明亮不浑浊,还透着精明。
我扯了扯嘴角,爽直的回道,“除了双腿,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他捻了捻下巴上那几根干枯的白胡子,笑得看着很怪异,“小姐莫急,容老夫先给你诊诊脉。”
他拉开那药匣子最上面的一层抽屉,将放在里面的黑布小枕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小姐请!”他伸出那双枯树枝一样干巴的手,向那黑布枕上做了个指引的姿式。
我点了点头,拉了拉衣袖,将手腕搭在上面。
他一手按在我的脉上,另一手捋着胡须,眼神向上飘,还不时点点头。
我看的着急,就问他,“曲大夫,我的腿怎么样?还能治好吗!”
他松开手,说道,“脉像平稳,余毒已清,身子已无大碍了。至于你的双腿,是血瘀气滞,经脉不通所致,要以金针过穴,慢慢疏导通畅之后自然会好。”
“这经脉不通如果时日长了不就没的治了吗?曲大夫你看我的腿都这么些天不能动了,是不是已经废了?要是这样您老不如跟我实话实说,我还受的了。”我很诚恳的对他说道。
他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小姐多虑了!你的腿没事,这点老夫敢打保票。老夫现在就给小姐施上一针,这一针之后,小姐的腿是好是坏马上能见真章。”
“就麻烦曲大夫快点为我施针吧!”心里虽然还有疑问,但他說能治好我的腿,我当然要先让他给我治腿。
“小姐稍安勿躁,待老夫取出金针。”他慢条斯理的拉开了药匣的第二层抽屉,将从里面取出的针包打开,从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金针中,挑出根指头长短,寻常粗细的针来。
我对针有种天然的恐惧,看见针就哆嗦了下。就这样的小动作,也被曲大夫看在眼里,他脸上的笑还是一样的僵硬,“小姐,不用害怕,只会有点酥麻。”
说着,他拿着金针的手已经绕到了我的脑后。治腿为什么要往脑袋上扎针?我疑惑,“咦~,不是腿上经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