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张家人几次因为言辞触及了老罗的底线,就导致老罗排挤张家人对东归队伍的话语权,其实不够实际。
真正让老罗排斥张家人的原因是他们和裴卫两家一样同时联系着突厥人和格鲁吉亚人,当然,如果他们真的是为了给唐人后裔找一个好出路也没什么不可以,只不过同老罗交易的格鲁吉亚亲王巴哈米尔却告诉了老罗实情,张家人希望能够进入陶-克拉尔哲季公国的王庭任职,至于其余唐人的命运,从来没有在张家人的考虑当中。
至于张家人和突厥人的关系,老罗没能探听到,想来不外乎同样的目的,想要两方讨好,就要有值得出卖的东西,那就只有一个了——诸多工匠们的技艺与命运,不管张家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老罗却见不得这种政客式的做事方式。
后世太多这种口口声声为了民众,嘴里喊的都是为了民众为了国民,实际呢?为的不过是自家的权势或者荣华,从没见到哪个政客真正的解决民众的具体事情,无论是那个国度,都基本如此。
对比来说,老罗拉拢或者说依靠李家人,也并不完全是因为有李姌做中间的媒介,尽管李姌或许是老罗在这个时代要娶的女人。关键是李家人做的事情不见声色,诸如安抚救助本地唐裔的贫苦家庭、支持军队开销、以及支持族人向外经商探索生存之道,这些举动无形中维护了唐人的凝聚力,当然也许是李家人为了维持地位做的举动,但无论如何他们没有出卖自己族群的想法。
这些事情是通过平民长老杜讷的传述了解的,杜讷出身的京兆府杜家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二百多年来杜讷就是和平常的唐裔一样的普通一员,被选为平民长老,站的位置高了,却没有高高在上,说话也是公允得很,所以他评价的李家功过,老罗还是相信的。
于是才有了联合李家组建工坊筹备东归的事情,否则依照老罗的脾性,全部用平民工匠和战士来做事也未尝不可。至于管理,哪怕现教也不过是劳累点慢点而已。当然没能发生这种事情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李家老祖李坦的选择避免了唐人营的分崩离析,得到的结果就是目前这样,数万人开始步入河中地区,距离昔日的大唐故土安西四镇已经越来越近了。
老头子李坦和张家人差不多,同样是个闲人,年老力衰的他被强令不得骑马,有十多个人在周边看护着他,诺大的浮空车上只有他和七八个同样衰老的老人一同就坐。
因为从没有盗匪之类能够触及到主队伍,零散的杂事各有各的处理,一干老人在路上都是闲的无所事事,每天就是躺在浮空车上看风景,看着队伍在一点点靠近故土,天气虽然炎热,待在浮空车上没有颠簸之苦,却能看到周围的景色风光,忙碌了一辈子的老人们觉得自己那颗衰老的心脏也开始年轻起来了。
“啊,真是不错,看着儿孙辈在周围忙碌,我们这种老家伙只要躺在车子上就可以悠悠然的晃到家乡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靠在软软的坐垫上惬意的感叹了一句。
“是啊,每天休息的时候还可以喝到暖胃的肉粥,真是特别照顾你这个没牙的老头子了。”接话的同样是个头发白了一多半的老家伙,只不过他说话的时候还刻意露出了自己满口完整不缺的白牙。
“我呸,王老四,就显摆你那口白牙吧,整天都吃肉,也不怕弄坏了胃口,小儿辈吃肉是因为每天都要忙碌,你个老头子还吃肉简直是糟蹋食物。”须发皆白的老头说话的时候确实嘴里瘪瘪的,没有几颗牙齿了。
“嘿,马二哥,你就说羡慕咱这一口钢牙好了,信不信盗匪来到眼前了,咱这吃肉的耗费绝不白给,砍掉三五个脑袋的力气还是有的。”王老四也不恼,都是老伙计了,现在被儿孙们弄得无所事事,不斗嘴做什么?
“你们两个也是老家伙了,整天闲的没事儿斗嘴玩,好意思么?也不怕旁边的小子们笑话你们。”老头子李坦现在每天精神都很好,听着几个昔日的亲兵在旁边斗嘴,也插嘴尽量唠叨两句。
王老四左右环顾了一下,真的发现旁边骑着马的后生小子在马背上扭头低笑,禁不住破口骂道:“混账小子们,笑甚?等你们到我这年纪还能大口吃肉那才有偷笑的资格,穿着一身花鬼样的盔甲,装腔作势的,哼!”
“王老四,你和他们这些年轻晚辈斗什么气,当人人都有你那个牛胃口?”马二哥瘪着嘴说的话却还是不饶人,“别小瞧年轻小子们穿的铠甲不好看,换成你个老家伙还担不起那个分量。”
王老四瞥了一眼左右零落的几个全身披甲的战士,嘴里有些泛酸的口气说道:“还是明光铠好看,这黑黄相间的玩意儿看着就晦气,像是沙子里面钻出来的恶鬼。”
东归队伍战士们穿的铠甲属于复合铠,皮甲在关键位置镶嵌了铁皮,一层层的甲叶叠拼而成,比起明光铠确实不好看,不过因为工艺改革,胜在制作简便,防御出众,黑黄配色又有一种摄人的煞气,没有明光铠华丽,却自成一统,用以作战足够了。
“王老四,你说这话就是口不应心了,”马二哥撇撇嘴,没多少牙齿的嘴巴看着更瘪了,“你这杀才眼睛里的绿光我都看到了,如果没有军令限制,恐怕你这老东西就要从年轻后生手里抢一副铠甲穿上了。”
“哼,也别说我,你马二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没了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