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用了力,她没力了。
再分开的时候,彼此默契的没有提花盆的事情。
见她头发都散乱了,才想起她生气进来歇息,都没有让丫环梳理头发,他伸手把横七竖八的首饰摘下来放在高几上。
青丝如云铺于迎枕,像一副极好的缎子,他手指穿梭在其间,爱不释手,动作却温柔,她更是昏昏欲睡。
见她眼帘半阖,他替脱了她外衣,柔声道:“睡会儿罢,但别睡太久,稍后我让丫环来叫你。”
她点点头。
他帮她把被子盖上,走了出去。
临到门口,又瞧见那盆花,翠绿的叶子连花苞都没有,就像贺琛与她之间的感情。他哑然失笑,一时醋意上来忍不住,但仔细想一想,贺琛从不曾得到过她的心,听说已去远处游历,他还在乎什么呢?
不过,假使她要把它搬走,他仍不会拦着。
隔了一日,程氏精心准备宴席,早上又来请一次,骆宝樱奇怪,觉得这二伯母未免太过殷勤,不由问卫琅:“往前瞧着与你并不亲近,怎得这回这般客气?莫不是见你当上大学士不成?”
卫琅淡淡道:“去一趟便知。”
意思是,他也不知。
骆宝樱便没再多说。
这卫家,除了卫琅与大房,二房的院子,别处她都极是熟悉,倒不用像别个儿新嫁娘,四处要走一遭瞧瞧,拜见完长辈,便坐在案前看书,卫琅见是侠义话本,忍不住笑:“看这个,不如看传记,比话本精彩。”
她掩了书卷,抬头道:“不若咱们去书房吧?多挑一些。”她说起这个,兴奋的站起来,“往前我去,你只知道教我写字!”
严肃的要死,还不准她偷懒玩一玩。
看她俏皮的样子,他笑道:“走罢,这回你想看什么便看什么。”
两人起了兴致,走去书房。
远远听见画眉鸟叫,仍是跟以前那样动听,骆宝樱侧头听得会儿,在心里算一算,惊讶道:“已经过去五年了,这只鸟儿几岁了?”
“十二岁。”
她瞪圆了眼睛。
想起她那时刚来卫家,同卫琅学习,就见他总是很精心的在照料那只鸟,给它喂食,给它拿水洗澡,从不使唤丫环动手,便知他看重,谁想到这只鸟竟然有那么大的年纪,只比她小了三岁呢。
“你很小就养着它了?”她问。
卫琅道:“没有,是父亲养的,后来……”他顿一顿,“我把它带到京都来了。”
他的父亲很早便离开人世,她也知,只不清楚这画眉鸟竟是他父亲的,她侧头看向他,他神情并无变化,也没有透露悲伤,一如那时候她在京都看见他,以为他为她的去世毫不悲痛。
是不是,其实还是有一些呢?
她摇一摇他的手:“见到你把画眉养得那么好,父亲定会高兴的。”
阳光下,她瞳色显得有些浅,像清茶,明澈见底,里面满是温柔,在安慰他,他笑起来:“是。”伸手轻抚她脸颊,“父亲若知道我娶了你,也一样会高兴。”
被他突然夸奖,她有些微羞,但很快就道:“当然。”
又恢复了一贯的高傲。
随着小径进去,便看见画眉鸟了,许是见着主子,欢快的在笼子里跳跃,骆宝樱疾步走上去,想仔细看看它。那会儿她对卫琅有敌意,他的东西她都不愿细究,现在不一样了,那是她去世的公公以前养的。
谁料书房里却传来脚步声,只听门咯吱一声,金惠瑞从里面走出来。
骆宝樱脸色一沉。
金惠瑞却并无不悦,笑着道:“三弟,三弟妹,你们也来书房吗?”她手里拿着书,像是刚刚挑好。
骆宝樱瞧见她就倒胃口,拿草叶逗弄画眉,淡淡道:“是。”
“是来此写字画画,还是看书?”她态度很客气,见骆宝樱不愿搭理,便看向卫琅,将手里书展开来,“三弟,我拿了这个,不妨碍你们吧?”
对面的男人穿着月白色春袍,头戴玉冠,束着玉带,静立在那里,像山顶上孤高的雪,可望不可即。可即便如此,她也最喜欢看他穿这种颜色的衣袍,好像最合适他,世上没有谁比他穿得更好看。
她一时眼神有些痴。
卫琅瞧着,眉头挑起,厌恶的从她身侧走过,冷冷道:“书房是大家通用的,你想看什么都随意,不用问我。”
像捧冷水浇向她,金惠瑞浑身一颤,又忆起那日他转身的背影,知晓他不喜自己。然再一次认清真相比什么都残酷,她心想,如今她可是他嫂子,又不是原先那无甚关系的姑娘,何必要绝情至此呢?
目光落于站在台阶上逗鸟的骆宝樱,只见那阳光好似也环着她,云袖微拂,哪怕是嘴角挑着不屑的笑,也美得惊人,
她脸色便阴沉下来,这一切全因骆宝樱,也不知卫家长辈怎么会同意卫琅娶她?两家相比,骆家如此寒酸,嫁妆拿出来令人笑话,她骆宝樱可不是只为图权势富贵嫁入卫家吗,又能帮得了卫家什么?
偏偏卫琅认不清。
她拢一拢袖子,沿着小径走了。
回到二房上房,见程氏正吩咐丫环去厨房要瓜果点心,又是很关心今日的菜肴,她心里奇怪,转头见卫莲坐在一侧玩翻绳,遂坐过去相问。
卫莲脸色就有些红,并不想答她,淡淡道:“那是我三哥,三嫂,母亲请他们过来用顿饭,又有什么?”
金惠瑞见她不肯说,也不好勉强,想起一物,从袖中摸出来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