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宁昨晚睡眠不佳,一整晚,她都在想着昨天发生的种种,还有关于萧淮锦现在到底在何处的事情。

她打着呵欠推开了房门,整整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在凌晨时分停了,不过院子里的观赏池里的水都快要溢出来,外头究竟是什么情况,用脑袋想想就知道。

不过,她没有允许自己颓废太久。用过早膳之后,她就让童业驾着马车,到云阳都府附近的小村落去看看。

童业虽然不懂小姐是何用意,但主仆两个相处了这么久,他也明白容宁不是那样一个肆意妄来、胡作非为的人。

马车到了乡间小路,就已经驶不进去,满地的泞泥,紧紧裹住车轮子,寸步难行。

童业苦恼的声音透过车帘子传进来:“小姐,走路已经不能进去,越到前方怕车轮子陷的越深,到时候我们想出来都难了。”

容宁掀开帘子,见这周遭的地已经泞泥不堪,咕噜噜的车轮子在地上驶出两条深深的痕迹,附近也没有居民出没,大概是这种天气没事的都躲家里了。

“没事,我们就此下车吧,走几步进去也是无妨的。”

容宁摆摆手,一马当先的小心翼翼的跳下马车,尽量不让黄土沾染到她的白面绣锦朝绣鞋,可这种时候又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童业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默默跟着她身后。

也是绝无仅有的,哪家的小姐会在这种天气跑到这样一个地方来找罪受?童业万分不解。

他们来到的这个村落名叫云家村,容宁特意托人问过,这个村落就是往年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

村里的村民都是以种植稻米为生,稻米本是最为耐水的庄稼,还是躲不过这降雨的天气,这一点容宁直到到了田地里这才发现了情况究竟有多严重。

村子里的田地大多都处于低势,大半天的暴雨就已经让田地里蓄满了半尺高的雨水,已经是半熟的稻米如今却是低垂之态,一个个憔悴着脑袋。看起来好没精神。

有不少村民站在边上一边哀叹着,一边却无能为力。

“老婆子,走吧,走吧。再看又有什么用,我们靠天吃饭的,就只能听天由命,希望老天爷能开恩点,别像去年那样对待我们。不然的话,诶……”

一个年纪已过半百的老头子拉着一个老妇的袖子,嘴里絮絮叨叨着,最后一声叹息尤为令人伤心。

童业最为感慨,自己当年要不是有机缘外出,现在还不是在村里务农,这老百姓啊,靠天吃饭就是辛苦……

容宁走了过去,她的一双上好的靴子已经在泞泥地里被折腾的不成样了,衣服后摆也有星星黄点。不过她面上还是维持着从容的笑意。道:“老伯伯,老婆婆你们就没有注意对抗那积水吗?万一山上走蛟了,岂不是无半点反抗之力?”

她注意过附近的低势,东面有一座大山,由于雨水的冲刷,上头所覆盖的植被已经隐隐有松动之意,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妙。

那老头子看了眼容宁,又看了下老伴,两人心中皆是疑惑,不过见到这个生面孔文质彬彬的模样。他们遂放下心防,老头子也是许久没跟外人哭诉了,对着这名打扮上流的公子哥,他就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细细说来。

老头子姓李。村里人都唤他李老汉,是个踏踏实实的额庄稼汉。这云家村土壤好,庄稼长势都要比其他地方好,让人家艳羡的很。可惜,好景不长,这几年频频的降雨受灾最严重的就是他们村了。几乎流民不断,多亏是当地太守有所作为,他们才能在慌乱之际不至于饿死。

“……可今年太守大人听说已经升迁,不知调到何处去了,诶,这日子哟,得多且过吧,反正我们就这一大把年纪了,什么酸甜苦辣没尝过,人生也不算白走一遭。就是可怜这下几辈的孩子们,走的走,留下的也是食不果腹的,云家村要亡啊……”

李老汉的情绪颇为激动,一双残破的手微微颤抖着,李老婆子一边在给他顺气,一边埋怨道:“都让我不要再想这事,你却独自生起闷气来,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会你……”

这么一对有爱的老夫老妻!

要不是场景不符合,容宁还真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不过,她也没有忘了正事,忙追问道:“你们这没有,呃,抗洪涝的装置吗?”

她本想直接说是“水利设施”的,但转念一想这个词现在根本就还没出现,她顿了顿,才想到了用“抗洪涝的装置”来描述。

虽然听不大懂这古怪的姑娘口中的话,但李老汉稍微联想一下,也就明白了。

“怎么可能没有!太守大人还在的时候,就下令整顿田地,起初还是有所见效的,不过日子久了,就不管用了,雨一下大,那东西就被冲没了,连个残骸都没留下。”

几个人一边说着话,天边又落下了毛毛雨,李老汉忙道:“小伙子,不嫌弃的话就去老汉我家里坐坐,也好避避雨,也省的淋的满头湿的回去。”

李老汉的家就离这地方不远处,他们几个没被雨浇到多少就到家了。期间隔壁户人家不知叫李老汉有何事,李老汉当场和他们道了别,又吩咐老婆子要好好招待他们一顿才好。

容宁坐在一张矮小的桌子前,环顾四周,家徒四壁,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整洁的很,看起来这两个老人都是个手脚勤快的。

“小姑娘受凉了可不好,”李老婆子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暗红色的汤水,放在容宁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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