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贵妃挑眉,“在母妃这儿不好吗?你可知道搬出明熹宫意味着什么?”
周瑛深深一掐手掌心,诚恳道:“母妃是一贯知道我的,反正是在母妃跟前,就算反悔也不怕丢人,但父皇却不同。w破天去都占不到理。”
徐贵妃被逗得一笑。
周瑛心虚摸摸鼻子,“要是让母妃戳穿了,父皇做下缺德事,目的却一点没达到,岂不是更加无颜见人?哪怕是寻常百姓丢了脸,还要恼羞成怒呢,父皇还是一国君主,哪能一点面子不好?若真让父皇丢了大丑,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体贴解意的美人,若是父皇被人钻空子拉拢去,又该如何?”
“你说的也有道理。”徐贵妃沉吟半晌,“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不过这种事无非一个以不变应万变。”周瑛心中松口气,续道,“倒也不是要瞒父皇一辈子,天长日久的,母妃只徐徐告诉父皇您不介意,也就罢了。”
听到周瑛一心为别人着想,半点不惜己身,徐贵妃心中狐疑,面上只一派关心,“你父皇不懂得这些台面下的事,但你一直是个聪慧的孩子,不会不知道你独自迁到乾西四所背后的意义。这可绝对不是前几日你过家家一样受过的的白眼所能比拟的,你确定你能受得了?”
徐贵妃果然知道这些刁难之事,周瑛倒不意外,“母妃难道忘了,女儿在半年前过的日子比这还不如,以前能熬过去,现在长大了,难道反而退步了不成?”
徐贵妃想起周瑛以前的可怜处境,心倒是一软。
“我以前诸事懵懂,碰到事了只会避来让去,只盼着别人能看到我的识趣,而发善心放过去我。可现在我读书明了理,得过母妃的宠爱,知道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并不卑微如泥土草芥一般。”周瑛顽皮眨眨眼,“有了这些依仗,我又怎会任人欺负?谁怕谁啊,各凭本事呗。”
“你有这份心性,倒也不枉成为我的女儿。” 徐贵妃感慨笑了。
“母妃同意了?” 周瑛眼睛一亮。
其实徐贵妃和周瑛尽管没开诚布公谈过,但两人心知肚明,不管徐贵妃这一胎是男是女,两人的关系都再回不到从前一般母慈女孝。虽然有徐贵妃关照,但宫里逢高踩低的事儿还是层出不穷,徐贵妃知道后,没像以前一样敲打下人,固然是怀着身孕力有不待,却也是想趁机看一看周瑛的心性。
尽管周瑛一向是个体贴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但这年头,亲生的弟妹出生,作为兄姐都难免有些小委屈,更何况是隔母的。徐贵妃就算再疼惜周瑛,也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子女受到威胁。
所以一旦周瑛没通过这个测试,就会被徐贵妃亲手扫地出门。
此番周瑛执意要走,固然是怕皇帝被戳穿后恼羞成怒,找她秋后算账,但或许更重要的,还是周瑛清楚自己在明熹宫处境只会越来越尴尬,才表现得如此识时务,借此机会主动离开。
一时间,徐贵妃怜惜之心尽去,倒是对周瑛添了几分欣赏。
其实周瑛也可以一直待在明熹宫,但要小心拿捏分寸,既不能亲之狎昵,更不能一味奉承疏远,这样日日殚精竭虑,维系那一点摇摇欲坠的情分,倒不如退开一步,反倒海阔天空。
徐贵妃感慨一笑,倒也不揭破,只道:“你既有了决断,就随你吧。”
周瑛胸腹中块垒一轻,只觉呼吸的空气都清新几分,她诚心实意下拜,“多谢母妃成全。”
徐贵妃没再急着叫起,坦然受了这一拜,才笑道:“这么慎重做什么,咱们还在一座皇宫,又不是山高水长再不见了,有个事抬脚就能到。难不成你一搬走,就不认我这个母妃了?”
这到底是漂亮场面话,还是许诺日后庇护还在,周瑛现在也不知道,但这不妨碍她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喉头哽咽,眼圈微红,“除非母妃不要我,我一辈子都不会不认母妃。”
徐贵妃多少有些触动,沉默片刻,“在这个节骨眼,你单独搬走到底有些惹眼。”
周瑛知道徐贵妃不是出尔反尔之人,倒不担心徐贵妃反悔,但有句话叫迟则生变,遂趋前一步解释道:“父皇让乔公公帮我迁的宫,就算他们心有疑惑,到底也要掂量掂量。”
“就算你父皇能为你震慑住些许下人,但那些老于世故的人精子们却不好糊弄。”徐贵妃垂头思量一番,半晌笑道,“也罢,只管一齐拖下水就是了。”
“母妃是说……”周瑛睁大眼,迟疑道,“这怕是不好吧。”
“这事你不用管。”徐贵妃见周瑛还是一脸担心,笑着宽慰道,“不用担心,你父皇现在正是对我心怀内疚的时候,不趁着这会儿要好处,还要等到多会儿?”
周瑛不再推辞。
其实徐贵妃说她是利用皇帝的愧疚之心,来促成此事,周瑛又何尝不是利用徐贵妃的补偿心理,来为自己谋好处?只不过前一事皇帝被蒙在鼓里,后一事徐贵妃心知肚明罢了。
这一番周瑛离开,虽然明熹宫还欢迎她,但日后再来就是作客,自然再不与往日一般。
徐贵妃沉吟道:“你此次搬去乾西四所,虽不是开宗建府,但到底自己顶门立户,没点压箱底的东西也说过不去。”说着,徐贵扬声唤来荔枝,“你去把那套描金点漆梨花木匣取来,别的料子倒不稀罕,只去年新进上来的毛料子,那白鹿毛,野鸭毛,孔雀翎的都拿过来……”
就听着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