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春草闻言,浑身恍如一道电流击过,望着姜伯毅的视线半晌停滞未动。
姜伯毅笑着走近她,弯身在她面前,语气轻缓问道:“能做到么?”
宁春草猛的一颤,回过神来。身子往后移了几分,点头道,“好。”
姜伯毅笑着站直了身子,“今日为答谢你而设宴,本就是给俗人来看。这俗人的程序,咱们还是要走完的。请吧。”
宁春草点头起身,同姜伯毅前后向园子里走去。
这上河园乃是皇家园林,只有在特定的节日会向民众开方。日常都是给皇家或是贵胄设宴所用。今日凌烟是大手笔,竟然出钱包下了整个上河园。几乎请了京城所有有头有脸,又方便参加宴席之人。
既是谢恩宴。那谢恩自然是重头戏。
姜伯毅叫人请了男女宾客,皆到最大的观礼台前。待下头观礼宾客都到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有热场的典伊上前说话。
听闻一向传的神乎其神,却鲜少露面的凌烟主会亲自露面,下面众人立时屏气宁声,四下看去。
待姜伯毅缓缓走上台前,朝众人拱手之时。凌烟前布好的机关即刻触发,爆竹轰然将水中炸出数朵水花,水花高高溅起,场面一时达到高ha。
这般出场方式,叫人心头震撼之时,不禁留下深刻印象。
离水边近的人。甚至感觉到有水雾喷溅在脸上,不过这夏日,倒也凉爽。
“感谢众位宾客能在百忙之中,光顾我凌烟下的宴席。”姜伯毅略作客套,便直奔主题,“我凌烟身江湖,江湖之中最讲究信义二字。凡对我凌烟恩之人,凌烟定报恩,至死不渝。今日姜某人站在这里,就是要在众位宾客见证之下,答谢曾救我性命的恩人之大恩大德。”
说完。他转身看着一侧,那里有轻纱帷幔遮挡,虽有清风拂过,从观礼众人的角度去看,却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窈窕身影,看不清人。
姜伯毅朝那人笑了一笑。他严谨甚至有些生硬的面庞,这么轻轻一笑。竟如日光破云,华彩万丈。
不少夫人娘子都拿着帕子掩口,倒吸了一口气。
“请见恩人。”姜伯毅笑着说道。
宁春草心头有些紧张,平生第一遭被这么多人看着。这么多人里头,不知道有多少权贵,多少高官。
曾经的她,是被人踩在脚下,任意欺负的庶女,曾经的她,是被人陷害,高楼摔下至死连喊冤都无门的媵妾。
如今的她,却可以肆意的笑,高昂着头,在人前受羡慕,受感恩,受关切
一样的出身,一样的人,原来真的可以活得不卑微啊。余欢木划。
她缓缓走到姜伯毅身边,蹲身行礼,“姜大哥客气了,原本路见不平,理当施以援手,姜大哥却要如此记挂于心,倒叫我汗颜了。”
宁春草以为自己紧张,开口声音一定会抖。
可不曾想,真的站在他身边,真的面对众人的时候,她的心却是平静下来了。一点紧张也没有,自然而然的说着她想要说的话。
毕竟曾经是站在高高的祭台上,面对着那么多百姓,应承过性命的人,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看来曾经的经历都不是平白经历的,过去的危难都会化作现今甚至往后的阅历和底气。
见到宁春草如此坦然的走出,如此平淡的说话。
观礼众人中,却有人不能淡定了。
“是是是,是她竟竟竟然是她”宁玉嫣的舌头仿佛忽然打结了一般,捋都捋不直了。
宁夫人的手脚都在抖,兴奋的抖,“宁家祖上积德!祖上积德呀!真是烧了高香了,宁家要飞黄腾达了!”
宁玉婠抚着肚子,愕然看着站在众人目光之中,越发显得明艳耀眼的三妹妹。曾几何时,她还是那个只能默默无声的跟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的请示她的小丫头?老老实实的将她的才华,她的技艺都贡献给自己的傻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不能掌控她?
周家六小姐的拳头捏的紧紧的,长长的指甲陷入到手心的软肉之中。
众人视线之中的姜伯毅却在这时,忽而从袖中拿出一对水头极足的玉佩。两枚玉佩刚好可以拼成胡蝶的形状。
姜伯毅笑着伸手将蝴蝶玉佩中的一半递至宁春草面前,“仅以此蝴蝶玉佩为信物,宁姑娘凡亮出这枚玉佩,便可号令我凌烟下。姑娘但有吩咐,凌烟人莫敢不从。”
此话一出,整个园子都肃静下来。
底下众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姜伯毅,目光更是死死的钉在他手中的蝴蝶玉佩上。
凌烟多么厉害,北帝的百姓可能并不清楚,可这些达官贵人却没有不知道的。凌烟面看起来,生意遍布天兆甚至远方诸国,可凌烟厉害的却不是他的生意,不是他富可敌国的财产,而是凌烟中不可窥见的势力。
不过凌烟事素来低调,且从不与朝廷作对,一直屈居南方,倒也与朝廷相安无事。
如此一枚可以号令凌烟下的玉佩,乃是比重金,比珍宝都更加珍贵的宝物啊!
这会儿不禁围观的妇人娘子双眼冒光了,就连男子们,看着姜伯毅的手,眼中都在冒着渴盼的光芒。
宁春草看着姜伯毅修长有力的手指,看着他手指间捏着的清透玉佩,却是缓缓的笑了,“我不要。”
不要两字一出口。
底下一片哗然。
不要?她说,她不要?
这姑娘是个傻的吧?她究竟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