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录当然不会想到目前还未归顺我大清的吴三桂是最后那一人,所以想不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力眼瞅着尚可录的神情,便将他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却也不道破,而是接着开口道:“这六丑园一共六个小院子,每个院子中跪着一位大汉奸,院子的墙壁上写满此人的种种恶行,以警示后人。当然,那里可以随便吐唾沫——唔,每一个院子里需要一名讲解员呀!说不得,尚可喜跪像的讲解员就是你了……”
“啊——!”尚可录一声惊呼,张大人这是赤果果地打脸呀!
尚可录就算脸皮再厚,此刻面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讷讷然说不出话来。
哪知张力还有更狠的——张力瞥了尚可录一眼,淡淡地道:“你后半辈子就讲解尚可喜的卖国之事,团山堡会给你发薪水滴……唔,你死之后,你儿子继续子承父业,接着讲,往后这便是你们家族的差事。”
尚可录脸色最终变成了惨白色,喃喃自语地道:“二哥,你真是坑死我了!这……这……我以后怎么有脸进祖坟呢?”
张力总归觉得也不好做得太过,于是补充了一句:“便以三代为限,三代之后,你们尚家就不用讲解了……”
尚可录顿时松了口气,讪讪地道:“多谢张大人怜悯!”
张力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是怜悯你了,你们帮着建奴杀汉人的时候,怜悯过谁?”
尚可录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只得悻悻地低着头垂手而立。
张力也不正眼看他,转头对高元良道:“把他带下去,以后捉住了孔有德、洪承畴他们,也按此例办理!”
高元良品出了张力的深意,意味深长地看了尚可录一眼,开口说道:“若不是张大人慈悲心肠。依俺的脾气,你们这等狗汉奸就该满门抄斩了!”
张力挥了挥手手,高元良立刻招呼侍卫将尚可录押了下去。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张力和高元良的目光都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很快斥候队长夜生骑着快马出现在了张力的视线中,夜生翻身下马,快步走入中军营垒。
“大人!开城的清军倾巢而出了!”
夜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张力一听他这话,心里也咯噔一下——情况相当不妙。清军现在出阵,这是逼着团山军必须要应战了!
也只短短一瞬之间,张力的神色就恢复了平静。战场之上风云变幻,又岂可时时事事都按自己的设想进行?
洪承畴果然是有几把刷子的,丢了松岳山这个开城最大的屏障也不慌乱,竟然选择了最正确的应对方式——
是的,若是张力换成洪承畴一方,也必然出城寻求决战!
……
六万清军分作两部,左都督耿仲明率领四万汉军旗在左翼,而英亲王阿济格则率领两万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女真人在右翼。
洪承畴先前已经上书太后布尔布泰。请封孔有德为大都督,耿仲明为左都督,尚可喜为右都督,布尔布泰顺水推舟,依了他的意思。
现在不知道孔有德去了何处,反正在开城的汉军旗将领便是耿仲明和尚可喜。尚可喜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故而统领汉军旗的自然就是耿仲明了。
当然,满汉六万大军的总指挥仍然是太师洪承畴洪大人。
清军列队而行,行军的速度并不快,三里地的路程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可谓步步为营了。来到松岳山下,洪承畴发现团山军已经列好了阵势,严阵以待。
直到此刻,洪承畴才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在洪承畴身旁的左都督耿仲明一路上颇为不解,却又不敢随便相问,等到此时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问道:“太师,请恕末将驽钝。兵法有言,敌军立足未稳之际乃是进攻的最佳时机。为何太师严令我军徐徐进军,这……这不是与兵法背道而驰么?”
洪承畴微微颔首,而后瞥了耿仲明一眼,一字一句地道:“你熟知兵法是好的,不过也应当知道兵法讲究活学活用。若是以往对阵普通明军或是李自成的流贼大军,本太师必然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张力的团山军不一样,张力此人善于使诈,安知他不是使用围点打援之策,在咱们的行军路线上布下伏兵?”
团山军攻下松岳山以后,夜生的斥候队逼近了开城城门,清军的斥候出城不远就被团山军干掉,故而洪承畴这步步为营的策略也算是小心谨慎之举。
耿仲明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原本有松岳山的屏障,开城还算是比较安全,现在松岳山一丢的话,按照他的想法应该第一时间跑路才是正理,而洪太师却将大部队拉出去与团山军决战,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眼下清军中已经开始流传“团山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各种神话了,士气早已不复以往……
耿仲明与孔有德和尚可喜相比,为人含蓄内敛,一直以来姿态都摆得很低,故而与洪承畴的关系也走得比较近。
洪承畴的中军指挥所乃是一顶大号的行军帐篷,阿济格刚刚领命出去整顿满八旗的阵型,现在帐篷里只剩下了耿仲明和洪承畴。
阿济格是气冲冲的走出帐篷的,因为就在刚刚,洪太师命令待会大军攻击之时,由满八旗打头阵。
耿仲明看着阿济格更怒不敢言的神态,心里要多酸爽有多酸爽——还是洪太师牛叉呀,这尼玛女真人冲上去当炮灰,若放在以前,谁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