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宏图啐了一口,大声道:“你小子能再恶心点么,滚,赶紧滚,每次来就是给我添麻烦。”
张儒故作愤怒:“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深陷福州的时候你不出手帮助也就算了,还派人跑到我面前说风凉话。
谢家的产业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能为了我把整个谢家全部拖下水,这我可以理解。
可我现在已经离开福州了,我毫发无伤的离开福州,不过是问你要点人,你至于么!”
一边说话,他一边朝谢宏图使了个眼色。
谢宏图会意,马上涨红了脸争辩:“我自问对你张文轩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你还要如何!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朝廷钦犯,你皇上要杀的人,我毛线接近你已经是天大的情义了。”
本来以张儒和谢宏图一内一外说话的时候那么大的声音,那个躲在拐角处的东厂番子是不太可能挺清楚他们说些什么的。
可他们两个同时抬高声音,却是让那番子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只不过那个东厂番子并不知道,这对话是两个年轻人故意让他听到的。
“好一个天大的情义,你谢宏图今日所谓,我张文轩记住了。”张儒大声吼道。
谢宏图一脸鄙夷:“别跟我在这里说大话,你以为你逃出福州就能万事大吉了?做梦!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马上就能让人把你扭送锦衣卫千户所。”
张儒眯着眼阴森森道:“谢宏图,你有种就试试。”
谢宏图不再说话,似乎对张儒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忌惮,看了张儒一阵之后,他转身愤而离去。
张儒对着谢宏图的背影努了努嘴,神情中充满了不屑。
东厂的番子自以为聪明的闪身离开,却不知张儒在背后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怜悯。
当天,张儒什么地方也没去,就是独自一人去了范统居住的宅子,也没通知范统,在暗处看了看就离开了。
三千铁骑过宣府,跟沿途一样畅通无阻。
那守将本来十分坚决,说什么也不愿放张儒过去,最后不知怎么就被张儒给说服了。
除了那守将之外,没人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放张儒过关。
再次疾驰,休整了半天的三千铁骑恢复了元气,这次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上不少。
一日疾驰四百里,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京城外城。
巡城司的人自然不愿放这么大的队伍进京,他们把守的京城门户,要是就这么把人给放进去了,出了岔子,他们都得人头落地。
张儒无奈,这巡城司的人可不同于宣府关城守将,那货是认识他的,所以他能够把人拉着去说清楚。
巡城司的人三天一换,而且守门的小旗一般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们可能认识张儒这个前定边侯,张儒却不一定能够认识他们。
看那小将铁青着脸大公无私的模样,张儒只好亮明身份:“我叫张文轩,你先放我进去,如果你的上司怪罪你,你报我的名字没人敢为难你。”
那小旗梗着脖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张儒:“你以为你是谁,我看守城门,职责所在,你要进去可以,兵马不得入内。”
张儒看着眼前的德胜门,心里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他带着大军击败鞑靼侵略者的时候,就是从这个城门回京的,那时候百官相迎,好不威风。
而今再次经过这个门,他已经没了往日的荣光。
“门,我要进,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执拗。小兄弟可否给个面子。”张儒依旧微笑。
年轻小旗满脸警惕,手不由搭上了腰刀刀柄,左脚缓缓后撤半步,身体前倾:“你要干什么!”
张儒双手在空中摆动:“你可不要冲动,我不干什么,只是想进城去救一个人而已。”
年轻小旗并没有因为张儒主动亮出双手而放松警惕,腰刀出鞘半寸:“不管你是去救人还是去杀人,我说不能过就不能过。”
张儒赞许的点了点头:“陛下有你这样的臣子,是大明之福。不过如果小兄弟一定要阻拦,张某说不得就只有出手将小兄弟放翻了。”
他很喜欢这种性格执拗的年轻人,他们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不为权贵所动。可能他们不是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也不是权倾朝野的皇亲国戚,但他们有一颗比石头都要坚硬的赤子之心。
张儒现在的心境相较于十多年前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不再是那个二十岁出头锋芒毕露的定边侯,福州的数年时间,让他的心沉淀了不少。
以他的身份,他不至于跟一个小旗别苗头。
所以他说的是放倒,而不是杀掉。
小旗拔出腰刀,指着张儒的鼻尖怒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皇城根下喊打喊杀,不要命了。听我一句劝,马上离开,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旗色厉内荏的声音让张儒哑然失笑,别看他把话说得很霸道,实际上他心中害怕不已。
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任何人看到一个陌生人带着三千装备精良的士兵突然出现在自己把守的城门口,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慌乱。再加上一向速度很快的援兵,这次没有及时赶来,小旗心生畏惧也是在所难免的。
越是跟小旗交谈,张儒越是觉得这是一个可造之材,微笑道:“好,我不前进,你也别用刀指着我的鼻子。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如果你赢了,我保证让我的人不踏足京城半步,如果我赢了,你就放我和我的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