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新帝的视线自然收了回来,任旭王的目光与他的相撞,两两相视之下,倒是任旭王先开了口。
“皇上日理万机,还来参加容安的大婚,着实难得,亦是容安之幸,容安在此,敬皇上一杯。”
他没问皇后娘娘如何,只是敬容隐一杯酒水,而容隐这阵子,最不忌的,就是酒水这种东西。
他敬,他便饮。
抬起手中的酒杯,男人倾城如画的面容上,染着一抹极淡的笑,若是不细看的话,那抹笑,近乎淡的看不见。
“朕祝五哥,早生贵子,白首不相离。”
“容安谢过皇上。”
两兄弟平素没什么多余的话说,很多时候,都是公务上的交集,尤其是老皇帝死后这一个月,两兄弟忙前忙后,差不多是天天都能见着面,感情自然就亲和了起来。
敬酒之后,因为新帝在此,许多朝中大臣也不敢上前来敬酒。
还是新帝挥了挥龙袍,示意了他们一下,他们才壮着胆子,一个劲的给任旭王敬着酒水。
帝王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呆到宾客散去,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口,冷厉的视线,在这个喜宴上转了一圈,这才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谁料,他步子还未走上两步,千雾便前来报。
“主子,君惜郡主,被人轻,薄了。”
君惜郡主,是容隐在登基之后,赐予百里连儿的名号。
太子容堇谋反那日,她被皇后困在密室之中,整整一天一夜,身上皆是被折磨过的伤痕,好在是皇后里边,容隐之前安插,进去的宫婢,寻到时机,趁里边的人不注意时,把密室的门打开,她才得以获救。
帝王念及她的功劳,便赐她府邸,封她为君惜郡主。
其地位,比得上先帝的长公主,深受帝王宠爱。
还有人敢调戏她,是不长眼,还是存心想寻死
任旭王挑挑眉,朝新帝那边望去。
只见新帝面色淡漠,眉目之间,隐隐有些阴戾。
“郡主可好?”
千雾拱手答道,“所幸代史大人来的及时,郡主并无大碍,只是受到了点惊吓。”
新帝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嗓音平静如初的道,“把那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在场的人,身子皆是一震。
来参加喜宴的人,自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任旭王的奴才下人不可能会此等熊心豹子胆,对君惜郡主不敬,那便只有外来的宾客,对她动了手脚。
可,那些人,都是朝中大臣啊。
容隐说打死就打死,也不问问是谁。
任旭王尚未说话,便有人疾步上前,双膝跪在地上,向容隐求情道。
“皇上,是老臣教子无方,都是老臣的错,请皇上看在老臣,只有一个独子的份上,饶犬子一条小命罢,求求皇上了。”
千雾手中攥着的人,也朝容隐跪了下来,他的手颤巍巍的在抖,面色亦是禁不住的发白,可他的眸底,却闪着不甘心的狠意。
明明就是百里连儿勾‐引的他,如今反倒倒打一耙,他可真是――
方才还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的喜宴,瞬间静寂下来。
容隐淡扫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半晌没有出声,周遭的看戏的大臣,忍不住在想――
卓太傅是三朝元老,从太皇帝,到先帝,再到新帝,地位超然,比李丞相还要位高权重,且,深受太皇太后的重视。
他又是老来得子,若是因为一个女人,就这般杀了他的儿子,不仅得罪了元老不说,还得罪了后宫中的太皇太后,怎么都不值当。
想来,容隐应该是会随便寻个理由,把此事遮掩过去。
众人心底是这么想的,然而帝王沉默过后的问话,却是叫人十分胆颤心惊。
太傅身为三朝元老,想必天陈的律法,必定都是滚瓜烂熟的。
百里连儿眼角尚有泪花,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慢慢的走向容隐,低垂着眼眸,不曾说过话。
李初然站在安静的人群中间,视线一直追随她而去。
他紧抿着唇,一双大手垂在身侧,紧紧的攥着。
卓太傅微微一怔,却还是拱手道,“皇上所问,老臣自然是知晓的。”
容隐淡漠的哦了一声,他倪了卓太傅一眼,神色平静。
“我朝律法规定,凡欺辱轻薄皇家贵族侯门将相之人,该如何处置?”
百里连儿若还是跟在皇后身边的连姑娘,自然算不得皇家贵族。
但,她已经被容隐赐封为君惜郡主,那地位自然是有所不同的。
这是个皇权在上的朝代。
阶级等级极为森严。
大冷的冬天,卓太傅额头上的冷汗都沁出了不少,他战战兢兢的回着新帝的问题。
“这个,老臣不是很清楚。”
新帝似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有此一说,可他岂会准允,卓太傅就这般四两拨千斤。
他往人群中看去,视线定在一位胡须颁白的老者身上。
“大理寺卿,你说,这该如何处置?”
胡须颁白老者,从人群中疾步出列,他拱手,姿态恭敬朝新帝行礼。
“回皇上的话,凡欺辱轻薄皇家贵族侯门将相之人,身份非皇家贵族侯门将相之人,理应当斩。”
卓太傅的面色一白,唇角紧紧的抿着。
新帝睇了卓太傅一眼,声音低沉而冷冽,“卓爱卿,可听明白了?”
卓太傅紧咬着牙,面色难堪的道。
“皇上,老臣历经三朝,先帝待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