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的众人不予置评,皆保持沉默。
郑媱松松握着弓,杵在原地与怒发冲冠的娄沁对视,她方才尽了全力,是真的射不中。长公主之前信誓旦旦地说她不会伤了她也真是信得过自己,好险,差一点就伤了她……
可惜,入林的机会就这么失去了,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他,也不知什么缘由,他的脸黑得比之前更难看。失落之余,她悻悻地往回走,突然听见长公主一声怒喝,不由顿下脚步。
“玉鸾,怎么如此无礼?还不跟将军道歉!”虽是责令,长公主面上却晏晏含笑,她从长公主的眉眼之间看到转机,顿悟过来,昂首挺胸地走到娄沁跟前:“方才是玉鸾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海涵。”
娄沁揉揉头皮,才由傲慢转为释然:“我从不跟人一般见识,我这个人虽然心直口快,但从不记恨人。”说完,蓦然一掌拍在她肩上,差点拍碎她的骨头,娄沁笑得跟秋气一样爽朗:“崔婉侍明明可以射中孔雀翎,却故意射不中要输给我这个将军,是为了不扫我的颜面,可崔婉侍还要顾及贵主的脸,虽然输给了我这个将军,可为了不丢贵主的脸,又给了我一记‘耳光’,我还是头一次赢得如此‘狼狈’。崔婉侍智慧过人,难怪得贵主欢心。”
郑媱:“……”
娄沁快人快语,嗓音又亮,讲出的一席话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话落不久,突然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他左右顾顾,也极不情愿地跟着麻木地拍起掌来。
长公主的声音远远地接来:“将军过奖了,玉鸾只通骑射的皮毛,只是误打误撞,要论上战场杀敌,哪里及得上将军?”
贵妃心中喜忧参半,既为她获得众人的赞赏的眼光而欣慰,又对接下来的未知感到丝丝难以名状的恐惧。
公孙戾道:“想不到崔玉鸾还谙骑射,那一会儿就与众人随御驾一同入林吧。”
“谢陛下。”
娄沁去看他,他面上愈是不着痕迹,内里就愈是气倦燥急……娄沁又细细端详身侧的女人,秀丽的春山,眼底秋波自泛,一点温婉而倔强的笑意绽在唇瓣,男人都喜欢这种娇柔的花颜玉貌吧,娄沁不禁生出许多歆羡……
——
众人更衣完毕,准备入林了。
入林之前,长公主又叮嘱了她几句,她一一记下。
上了马,跟上入林的队伍,队伍浩浩荡荡,一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
他扯住缰绳,忽然掉了个头,李丛鹤问他:“咦?右相大人怎么离了队伍?这是要去哪里?”他道:“本相随身的东西丢了,回去找找。”李丛鹤放慢了马速,边跟着队伍前行,一边回头与他搭话道:“让钟桓回去找就好了。”
他揪着眉答:“钟桓没见过那东西,那东西对本相来说很重要,本相还是亲自回去。”说罢便欲催马。李丛鹤放眼一眺,眺见一匹疾驰的白马,马上的人皮肤白皙,模样清秀,像个扮男装的女流。瞪大眼一看,喊道:“那不是长公主府的崔婉侍么?她怎么不跟着队伍,走那么急做什么?”
他忙抬头,扮成男装后的那人脸仅有巴掌大小,五官端正,男儿装扮极其俊美,不是郑媱是谁?郑媱快速上前于他跟前停下。“右相大人怎么不走?”
“本相丢了东西。”他煞有介事地回答。
“真巧,”她道,“我刚刚拾了个东西,是不是右相大人的?”她说着伸手装作要给他东西。
前面的队伍已经走得很远了,李丛鹤赶紧跟上前面的队伍去了。
后面从他们身边经过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了,但也不得不避嫌,他们之间的交谈看上去彬彬有礼,一会儿声能闻众,一会儿又低不可闻。
他伸手,接到她递来的一个普通的荷包,扬声表达谢意后,脸上挂着笑意,却压低了声音斥她:“我让你不要射中,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听你的,乖乖地照你说的去做?你总是不给我一个理由。”
路过的人只见她笑靥如花,听见她礼貌地回答:“右相大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罢挥鞭驱马要绕过他,两条马鞭‘不小心’缠在一起。
“不好意思,崔婉侍,”他伸手去解马鞭,命令她说:“回去!现在!马上回贵主身边去!”
“有劳右相大人,”她低头冲他笑笑,“我先行一步了。”
他气得七窍生烟,也冲了过去,差一点就当着往来的人的面把她揽来自己的马上。还是克制住了,与她并肩齐驱:“那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肯听我的?”众人听到的,却是他问她:“……崔婉侍,你是怎么射断云麾将军的发簪的,本相还真不信你有那么大的臂力。”
她沉默了下,哽咽地问他:“你身上的伤都好了么?”几乎软了声音回答说:“我要你好好的……你好好的我就听你的……”她又不得不朗声一笑,恰望见跟上来的娄沁,冲着队伍中的人喊:“大概是云麾将军的发簪太次了。”
“傻媱媱,我不会有事的,你多虑了。”他心里已经暖意融融,迫不及待地想要伸手触摸她。
“真的么?”她低头,“真的么?那你有多大的把握?又在害怕什么呢?”
“崔婉侍,我刚刚还在找你呢,你跟本将军一起吧!”娄沁冲她喊道。
“好。”她扯住缰绳,快速去到娄沁身边。
他望向娄沁,娄沁回复了他一个眼神,他一夹马腹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