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汀殿里。

视线慢慢地划过朱漆雕花的绮窗玉户,透过随着夜风轻轻扬起的水绿轻纱,最终落在那扇红木屏风上,绣面上正是绣着一对泛舟游湖的璧人。

廖沐兰在床榻之上直挺挺地躺了一会儿,忽然坐起来,起身下床去一面柜子前敲敲打打,翻出一个象牙小瓶子来,倒出一颗红色丹药,想也没想便仰头吞了下去。

眼睛扫过一旁的铜镜,潮红的脸渐渐褪去了颜色,变得白皙起来。

廖沐兰直直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纤纤玉指抚上自己的脸。她一向知道,这张脸很好看,很勾人,如果她说自己第二,整个苗南无人敢称第一。即便是在地大物博的苗南,也寻不出几个比她美的人。

苏瑶算是一个。从前她还未见苏瑶的时候,心中便已经无数次的描绘过那个人的模样,果真见到,却还是惊艳。苏瑶算是国色天香的那种美,容色倾城,端坐在一旁,果然是有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那般雍容文雅的气度。可偏偏性格又太随性,一双美目清澈见底,却叫人捉摸不透。这种诡异的违和感反而叫人难以移视线。

可廖沐兰知道,这一天的朝堂之上,占尽风头的还是她廖沐兰。苏瑶虽美,却美得虚幻而脆弱,好像捉不住就要随风散去,不似她这般异域风情的艳丽,若是使些法子,不怕叶霖不会就犯。

那人离去前是怎么说的呢?

——“廖沐兰,不要在朕的身上浪费时间,朕永远不会纳你为妃。”

——“陛下坐拥天下佳丽,就仅仅差沐兰一个么?沐兰既然奉命来此,若是这样回去,必定要挨父王的责罚,陛下便当做行一桩善事,成全了沐兰罢?”

——“廖沐兰,你记住,大雁的皇宫,永远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朕的皇后。”

话毕,那人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一片玄紫的衣角,很快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里。

廖沐兰抬起头,透过轩窗去看那深蓝天空中的一弯残月。她知道叶霖一定是去凤梧殿寻苏瑶了。叶霖便是时时事事都将爱人放在心上的人。就像,顾扶风,她的扶风。

她是苗南王最宠爱的第七女,从小娇生惯养,因为自己是苗南王后嫡出,偌大的王宫里向来横冲直撞,旁的妃子惹都不敢惹一下。

在出生后的第八年,她在御花园里遇见了顾扶风。

彼时那人还是翩翩少年,身为巫咸独子,地位尊贵,就连她的父王都要避让几分,她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坐在树枝上朝下边倚树读书的顾扶风身上扔果子,得带那人之注意后,只笑着对上那张微微有些恼意的眼睛,蛮横道:“你是谁?竟敢在御花园里撒野。”

顾扶风也不生气,合上书,狭长的眼眸笑笑地盯着她看,直到把她看得有些发毛,“扑通”一声从青冈树上栽下来,摔得龇牙咧嘴直叫疼,在不咸不淡地说一句:“我是顾扶风。”

他说“我是”,而不是“我叫”,言下之意这苗南没人不知道顾扶风的,可偏偏廖沐兰懵懂无知,撇着嘴嘟囔了一句“待我向父王告上一状,报仇雪恨。”

走出没多远,忽的又被那人叫住,廖沐兰回头,就见那站在树下的少年微微蹙着眉,一字一顿道:“七公主,请务必记住我的名字。”因为不久的将来,这个名字将在你的生命里不可抹去。

廖沐兰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七公主的,抖了一抖便转身跑走,徒留那读书的少年露出玩味的笑容。

小孩子忘性大,转眼就忘了自己在御花园无理取闹拿果子打过人,也就忘了那眉清目秀的少年人究竟是谁。因此,当三天以后,廖沐兰被带到派给她的侍读面前的时候,她竟没有一下子认出来,原来这人就是顾扶风。还是顾扶风,端端正正地伸出手,将那果子递过来,她才想起来,撇撇嘴“哇”地一声就开始哭,旁人哄都哄不住,骇的她父王都失了分寸,亲自将她抱在了怀里,好说歹说才止住了她的哭声,道:“扶风以后便是你的侍读,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那时候廖沐兰乖乖地点了头,可实际上,好好相处?所谓的好好相处就是在他的画上胡乱添笔,悄悄撕掉他写好的字,有事没事在巫咸大人的面前说顾扶风的坏话,以及对尊贵的扶风小大人吆五喝六,颐指气使。

顾扶风也是好脾气,整日来任凭她欺负,也不生气,旁人先是觉着不可思议,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一物降一物,七公主就是扶风大人的克星,这点谁都知道。

等到扶风弱冠的年纪,也就自然而然地廖沐兰定下了婚约,只带廖沐兰足了生日,两人便完婚。据说这婚约还是顾扶风亲自去和苗南王要的。

世人皆说扶风大人爱极了七公主,到最后就连廖沐兰也这么认为。

可那时候她太任性,吵着闹着不答应,非要顾扶风去寻一株“镜中星”的花来,才肯答应这婚约。

这“镜中星”也不是空口无凭的捏造,而是传言中生长于大雁平溪山的雪中的一种奇艺植物,晶莹剔透,十分还好看。只是苗南人去大雁,无论如何都要费些周折,何况大雁偏北,气候寒冷,哪是说去就去的。

两人相持不下,最终还是顾扶风妥协,启程去大雁寻找廖沐兰指定的“定情信物”。

看着顾扶风离去的背影,廖沐兰心中却是涌起一阵甜蜜。她母妃告诉她,男人都是善于遗忘的动物,若是想叫他记住自己一辈子不忘,就绝对不要轻易叫他得到。母妃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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