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渑池城,函谷关往东而,东接洛阳新安,西连函谷崤山,隶属秦三川郡,又名黾池。

渑池城东一个叫陈村的小村庄,此刻正火光四起。妇女的尖叫声、孩童的哭喊声、老人的怒吼声,夹杂着一些人的淫笑声,充斥在整个村庄上空。到处是慌乱逃命的人、横七竖八的尸体,被点燃的干草铺就的屋顶正冒着冲天的火光吱吱燃烧着。身着黄色楚军军衣的士兵挥舞着吴钩四下穿梭着,或抢东西、或杀人、或侮辱妇女。这是楚军先锋派往函谷关的一队斥候,行至渑池时,便开始四处抢掠、屠戮百姓。

小村庄原有四十多户人家,而这小队斥候也只有十多人。然而村里的精壮早已或从军或服徭役,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幼,手无寸铁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地任着这十多个手握闪着慎人寒光吴钩的楚军行凶作恶、肆意妄为。

一名瑟瑟发抖的花季少女,一脸恐慌地被一个嘴角淫笑着的楚军逼到一处小巷子里。回头看清退路,少女心知难逃魔爪,为免受辱扭头便欲往墙上撞去,却被那楚军抢先一步横腰抱住。少女尖声惊叫、拼死挣扎着,奈尔体力不济、无法挣脱,心下已黯然绝望。

正在那楚军士兵欲逞**之时,墙头突然翻过来一个身影,一个掌劈砍在楚军脖颈上,便听得颈骨“啪嚓”轻声折断,那楚军闷哼一声,便软到在地上。

那少女惊呼一声、捂住小嘴,这才看清面前黑影是一位七尺身高、黑衣黑甲的秦军锐士。那锐士赫然便是从新安城南万人坑中爬出来的林弈。

“姑娘没事吧!”林弈将那少女从地上扶起,轻声问道。

那少女惊魂未定,只是望着林弈茫然地点了点头。

林弈见她无甚大碍,便俯身抽出楚军身上的吴钩,转身快步出了小巷。小巷外的世界,原本混乱嘈杂的声响,不一会便安静的只剩一些妇女低低的呜咽声。

林弈手提吴钩巍然矗立在村道中央,一个个黑色衣甲的秦军或拎着吴钩或浑身鲜血地从村庄的四下奔了过来。

“启禀将军,所有楚军均已被我军斩首,共计十五名。没有战俘,楚军斥候队长被什长胡两刀失手打死!”百夫长郑浩拱手向林弈如实回报道。

“属下未能按军令行事,甘受军法处置!”郑浩身后的胡两刀,涨红着满是络腮胡须的黑脸,坦然领罪而没有找理由为自己无心之失开脱。秦军军中向来赏罚分明,上下之间亦是鲜有犯错后互相推诿之事,森严军纪由此可窥一斑。

林弈摆摆手道:“楚人脆弱不堪,失手本是无心之过,暂且记下就是,日后将功补过便可。”略一思忖继续道:“以楚军的人数与装备推断,这可能仅是一队楚军斥候而已。”战国之世,列国大军的前锋斥候向来只装备一些轻便兵器,诸如楚军斥候,一把吴钩、一身轻巧软皮甲,再加一袋随身军食,此外便再无其他重型装备。

这时,四下老老少少的村民相扶持着出了残垣断壁,向林弈等人聚来。林弈正想开口抚慰这些不幸惨遭楚军蹂躏的村民们,不曾想,这些老老少少竟哗啦啦地跪倒在地上,纷纷向林弈等人磕头鸣谢道:“多谢恩人啊!多谢救命之恩!”嗡嗡然的都是一些感谢话语。

林弈连忙扶起近前的一位老人道:“老人家快快请起!乡亲们快请起!勿要折煞我等行伍粗人了。”

“将军啊!若不是你们出手相救,我们陈庄村便要全完了。哎,楚人实在凶残可恶啊!”被林弈扶起的须发发白老人老泪纵横道。

望着跪满一地的衣衫褴褛的老老少少以及那四处还冒着火苗的断垣断壁,林弈心头一酸,慨然自责道:“乡亲们,我等乃大秦锐士,保家卫国便是我等司职所在。此番竟让楚人在我大秦国土上横行逞凶,实乃我等失职。乡亲们如若继续跪着,那便是要我等以死谢罪!”说罢举起吴钩便横在脖颈处,身后的胡两刀等人也纷纷举起吴钩便要自裁谢罪。

“壮士万万不可啊!”老人大惊失色、慌忙拦道,又转头对跪在地上的乡民们高声喝道:“还不快起来!要逼恩人壮士去死吗!”

一地老老少少们也连忙起身,纷纷哭嚷道:“恩人不可啊!”

林弈这才放下吴钩,问老人道:“我等来迟,村民们伤亡可重?”

老人黯然地摇了摇头,叹道:“死伤了二三十人,几个妇女被那可恶的楚兵侮辱。若你们不来相救,她们便唯有投井自尽罢了。还有便一些房子被楚人放火烧塌了。”

林弈脸色阴郁、心下沉痛,默然片刻又问道:“老人家可知里正是哪位?”

“老朽正是陈村里正。”老人恭敬道。

“正好,在下还有事要和老人家商议。”说罢,林弈扭头冲胡两刀等人点头示意,后者便转身往村口奔去。林弈回头对老人继续道:“我等是从山东赶回函谷关的将士。途中因遭遇楚军,苦战之后有些将士重伤,行走不便。我等又奉命急于赶回函谷关布防,所以想找里正商议,可否帮忙暂且安置这些重伤将士?待我等布防完毕,便派人来接回这些将士,里正意下如何?”

“将军言重了,莫说是安置些受伤将士,便是你等在此长住,我们也是万分欢喜。眼下战乱,村里早无精壮在村。若是有些大秦勇士在,也能免得被流寇骚扰。”老人慨然点头应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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