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佛海颇为吃惊,不知小林枫此行目的何在。他与荣梓义对视一眼,见荣梓义也轻轻摇头,心里不由产生不祥的预感。但想来也是无法,只好让秘书请小林枫进来。
小林枫满面春风的走进周佛海的办公室,见到荣梓义也在,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的用日语道:“在这里看到荣先生,真是太好了!新政府经济上的两个顶梁柱在此,我此行看来不会白走一趟。”
荣梓义本想起身告辞,听他这么一说,反倒不好走了。他看向周佛海,周佛海微微点头。
“不知何事,劳动小林课长大驾光临?”周佛海问道。
小林枫坐在沙上,笑容可掬,操着不太标准的中国话道:“我,带来个好消息。”
“哦?”周佛海和荣梓义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问道:“不知是什么好消息?”
小林枫怕自己说中国话会词不达意,便改为日语道:“是这样的。我们知道新政府国库空虚,而且现在正在大力加强国家建设,安抚难民。方方面面的工作都需要有强大的资金作为后盾。但贵政府筹措资金的工作遭遇了很多困难,我们日方非常能够理解。现在,我们有一个渠道,可以解决中央银行的储备资金问题。”
周佛海愕然,日方这样主动用意何在?他怕自己听错了,看向荣梓义,却见荣梓义对他点头。他心里思忖一会儿,开口道:“贵方一片好意,我方也深表感激。不知小林课长可否告知具体操作方法,我也好向汪主席汇报。”
“当然。在我方的斡旋下,华兴商业银行愿意帮助你们解决这部分资金缺口。”
华兴商业银行名义上是日华联合经营,实际上则是一家彻头彻尾的日本银行,大部分资产由日商六家银行认缴,任职的高级职员也均是日本人。
荣梓义沉吟片刻,问道:“在下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小林课长可否告知。目前华兴银行的华兴券行工作进展如何?”日方行华兴券是想撼动一直在中国市场流通的法币的地位,所以行不久就脱离了法币的汇价水准,单独订立汇价。而其目的,则是明目张胆的掠夺物资,套取外汇。但是由于法币在中国大地一直具有相当大的势力和流通能力,所以华兴券的行并不顺利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小林枫微微点头:“荣先生言必有中,那我也开门见山了。尽管采取了种种措施,华兴券的行额仍然只达到五六百万,离目标相去甚远。而现今,华兴银行又非常看好中储券的流通。因此,华兴银行下一步准备停止华兴券的售工作,自动放弃行权,以后只经营商业银行业务。”
荣梓义看了一眼周佛海,继续道:“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非常遗憾。但是,对于已经行了的华兴券,日方是准备收回了?”
“那是当然。”小林枫点头道。
听到这里,荣梓义已经心里有数,但仍明知故问:“那么,如何收回?”
“按比率,折合成中储券。”
“比率是多少?”
“1oo元华兴券折合24o元中储券!”
荣梓义心中暗暗冷笑:“那么,这是华兴银行借款给中储行的条件了?”
小林枫强硬的道:“不仅如此。我方要求,中储行要聘请日本顾问及职员,并给顾问以广泛的权力,必要时日本顾问可以要求中储银行总裁和副总裁说明情况、或列席该行重要的会议。同时,中储行保存的外汇均需存入日本银行。”
周佛海听得瞠目结舌,日本人的胃口竟这样大!按华兴券折价中储券的比率,他们不仅全数收回成本,弥补了之前错误计划造成的损失,中间还能大赚一笔。名义上借巨资给新政府中央银行,实际上却要借机掌握中储行的决策权。日本人是要把新政府的经济命脉完全抓到他们自己手中吗?
“我知道中储行的资本额是一亿元,但是你们国库根本筹拨不出这笔款项。所以作为交换……”小林枫淡淡的道:“我们日方可以出到五千万元,以后还可视情况追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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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梓孝按惯例在江家门口等月容。
想起母亲的要求,他便有些坐不住了。怎样和月容说呢?以他的心思,是喜欢直截了当的,可又怕体贴善良的月容会为了不让他为难而违心答应了他。这反而是他不愿的。他希望有一天,她是心甘情愿的答应了他,能够满心欢喜的与他一道上荣家的门。
但是想起江月容的态度,他心中着实没底。她有意在两人之间筑起屏障,每次他觉得已经足够接近,而她又突然跑开的做法都让他颇费思量。他看得到她脉脉依恋的眼神,可每次他想捕捉确定,她又马上将目光另投它处。但他又相信她对事物有自己智慧冷静的判断,所以他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在隐藏一些事情,不能让他知道的事,而正是这些事,让两个人之间始终拉开距离。
回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再联想江月容的一些所作所为,荣梓孝心中有隐隐的猜测。但他又不敢再往深处想,生怕会得出他无法接受的推断。可是一转念,他又对答案的最终揭晓,怀揣着莫名的激动和期待。
就是抱着这样矛盾的想法,荣梓孝只觉得无数烦恼萦绕。他打开车门,想透一口新鲜空气。清晨的太阳还没有那么强烈,迎着晨光,他看见身着水绿色旗袍的江月容就那么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