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久以后,章朵儿才知道了她娘为什么当初被她爹占了便宜,怀上了身孕,生了孩子都不知道她爹是谁。
因为八年前的那个正月初九,她的姑父何敬源不止请她爹一个人来何家喝酒,除了她爹外,还有十来个跟着她爹一起来的惠王府的侍卫,那些侍卫许多都如同他爹那样喝醉了,被何家的仆人房休息。厨房里奉命熬了醒酒汤,让厨房里的人送去给客人喝。而她娘是个胆小怕事的,被她爹占了便宜,根本不敢说。直到后面发现有了身孕,她外祖父和外祖母追问她娘到底是怀得谁的孩子,她也说不清楚,只说是房里送醒酒汤时,有个年轻男子醉中占了她。
那一晚在何家小花园歇息的年轻男子有十来个,她娘又说不上那人的名和姓,他们一家人又是奴籍,自然是没法子去问何家老爷和太太,那一晚都有谁来赴宴,再逐一查到那人身上去。况且,当世作为章氏那样的奴婢,主人可以随便收用,而不用负责的。就算那些来赴宴的人是何家的客人,他们要占了章氏这么个奴婢的便宜,也没有要负责的道理。所以,这种事情就只有和着牙齿带血吞,自己担着。
只是这种事情太气人,章氏的爹在暴打章氏一顿后,活生生给气死了。他一死,当然就更没有人为章氏讨公道出头了。
这事情在何家传开了,何家老太太彭氏和太太顾氏都过问过此事,章氏的娘就去把这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彭氏和顾氏听了面面相觑,彭氏便说:“既然怀上了,就生下来吧,我是吃斋念佛的人,见不得落胎杀生之事。”
有何家老太太的话在这里,章氏也打不得胎,她娘只能让她把腹中怀着的孩子生下来了。本来章氏生了这样不知道来历的孩子,她人年轻,完全可以用何家老太太或者何家太太出头,把她配给何家的那种死了老婆,成为鳏夫的仆人的。只是,章氏因为稀里糊涂的失|身并怀上身孕,她爹被活活气死了,这对她打击太大,而且她爹当初打她,打破了她的头,让她成为了脑子不好使的傻子,于是彭氏和顾氏认为也不好把她配给别人了。毕竟谁也不想娶个女人回去是个傻子,所以,将章氏配给别人的事情就这么黄了,章氏呢,就这么在何家跟着婆子们上夜,稀里糊涂的活着。
直到章朵儿被打,她被小柳儿的娘陈婶子叫醒跑来护着女儿,脑袋上挨了一板子,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却莫名其妙的把她给拍清醒了,也许是当初被她爹打破头形成的血栓这一次给拍散了?
反正她清醒了之后,一打眼见到当年那个占了她便宜的男人在跟前,当然就要伸手抓住他袖子了。或者她不知道当年占了她便宜的男人姓甚名谁,但是他的脸,就算化成灰她都会认识。
话说回来,此刻顾金枭多看了章氏几眼以后,记忆里面也渐渐有了眼前这个妇人的一些印象,特别是她的一双明眸善睐的秀目,当初就算他喝醉了,可也映像深刻。
加上章氏提到的八年前的正月初九的话,他更是认定了眼前这个妇人的确是跟他在八年前房有过一夕之欢。
只是看眼前章氏的狼狈样子,以及在她跟前哀哀喊着娘的小丫头,顾金枭想,既然这妇人已经配人,并且有了儿女,那么自己就给她些银子作为补偿好了。
何家太太顾氏离受伤的章氏不远,她也看到了章氏一把抓住了弟弟顾金枭的衣袖,还说了几句话。她心里立时恼怒起来,认为那个傻女人又在犯傻,弟弟可是贵客,竟然被那么低贱的女人给“侵犯”了,而“侵犯”弟弟的女人还是何家的奴婢,这让她觉得十分丢脸。
于是她气冲冲地走过去,厉声呵斥章氏道:“你这个傻子,真是不知廉耻,快放开我兄弟!”
章氏被顾氏一呵斥,立即松了手,垂头不敢再看这位何家的太太。
顾金枭站了起来,摆摆手,示意其姐别再骂她了。
然后,她对顾氏说:“姐,你随我去那边,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转身走之前,他想起什么,管章朵儿要了她腰间系着的汗巾子,然后蹲下去,拿那块汗巾子替章氏把头顶冒血的伤口给包起来,然后说:“先不要挪动,等大夫来替你治伤。”
说完这个,他才迈步走向院子的另一边没人的墙根下站定,顾氏随即也跟着走过去,待她走到跟前,顾金枭就说:“大姐,那个受伤的妇人叫什么?”
顾氏答:“姓章,她是我们何家的世仆,三代都在我们何家为奴为婢。不过,二弟,我想问你,你怎么今日如此好心,还给一个仆妇包扎伤口?”
顾金枭搓搓鼻子,低声说:“八年前的正月初九,我被姐夫请来喝酒,还带了许多惠王府的侍卫来,那一晚房,章氏来送醒酒汤,我看她生得好,就拉着她,跟她有了一夕之欢……”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氏就瞪大了眼,脱口而出:“原来是你!”
顾金枭看向其姐,皱起眉头问:“怎么……这事情,大姐也晓得?”
顾氏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怎么不晓得,就是我婆婆也晓得,当初章氏莫名其妙怀上了身孕,气死了她爹,这事情闹得整个何家上下都为之侧目。章氏后来傻了,还是我婆婆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
“傻了……孩子……”顾金枭喃喃道,忽地,他似是明白了什么,陡然一下子转身看向扶着章氏的那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然后他问身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