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太子妃回乡的队伍从水道一路向南,因路上遇到一场大雨,比寻常速度要拖了五、六日,才到达苏州府。
待瞧见远处码头已然现了真身,徒元庭拖着因为晕船而有些晃悠地身子,大叹了一声,“这总算瞧着平地了,以后爷再不坐船,简直就要了人命。”
旁边小豆子也是脸色苍白,坐在船板上大吐苦水。
“师傅说奴才跟着十六爷定能吃香的、喝辣的,没成想一口香的辣的还没尝到,反倒连苦胆都吐出来了。”
“合着你还觉着亏得慌?”徒元庭气道:“爷本不想要你的,一个小屁孩顶个啥用,爷那是架不住小德子说尽好话,把你这当徒弟的夸得跟朵花的,结果怎么着,人还没爷瓷实,要你小子何用?”
见两个孩子没事又斗起了嘴,出船舱来找徒元庭的何姑姑一手一个将他们提溜起来,道:“这会子还在闹呢,瞧见没,前头黑压压一片,那是地方官员都等着迎接呢,小豆子,赶紧帮你主子换身干净衣裳,这可是十六爷头一回在外头亮相,可别丢了皇家面子。”
徒元庭自认是最好脸的,听了话赶紧回到自己舱房,何姑姑自是不放心小豆子一个人服侍,也跟了进去帮徒元庭更衣。
等拾掇干净了,徒元庭问,“姑姑,我皇嫂在干啥呢?”
“刚才三爷带着宫人陪着冯姑娘在船头上!”
“这怎么成?”徒元庭立时想起临别之前徒元徽的嘱托,一是不能让外头人瞧见太子妃的模样,万一瞧坏便糟糕了;二是不许徒元升和玉儿搭讪。
徒元庭一惊,这一下犯了两个忌讳,若是被徒元徽知道了,还不得自己吃了挂落。
船栏边,徒元升远远看着冯玉儿,以及她被风吹得有些乱蓬蓬的发丝,心中喜欢,口中却催道:“皇嫂可看够了,再不回去,小十六又得出来寻了。”
“三爷,我爹娘都会来码头上接吗?”冯玉儿转头问他。
“按理当是如此。”
冯玉儿点了点头,这一路上倒是收到些消息,荣国公府也派人提前去了苏州府,冯玉儿想着冯继忠和贾敦的性子,还真有些担心他们应付不过来。
徒元升见冯玉儿的模样,只道是她想家了,不由地说道:“那以后皇嫂嫁到东宫可怎么办?隔了这么远,以后更难得见上一面了。”
冯玉儿没答话,虽然这船栏处有不少人,但和小叔子的确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皇嫂,没事跑外面站着做什么?”徒元庭这会子跑到船头,一脸地不高兴,只一个浪头打过来,徒元庭差点坐到地上,没待小豆子来得及去扶,徒元升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扯住。
见这事儿爷又过来了,冯玉儿无奈地对徒元升道:“三爷,十六爷看得太紧,我这就回去了。”
“皇嫂慢走,”徒元升替徒元庭整了整身上衣裳,道:“小十六,回头靠了岸,你得和我去应酬那帮地方官员,先回你屋歇一会儿,待会儿给我打起精神来,别给父皇丢脸!”
“知道了,”徒元庭咧咧缺了门牙的嘴。
徒元庭并没回自己舱室,反是跟到了冯玉儿住的地方,一进到里头也不客气,直接躺倒在冯玉儿躺椅上。
何姑姑脸一沉:“十六爷,这可不合规矩,老奴告诉过您好几回,不许在皇嫂椅子上乱歪,虽您还是个孩子,要是被外人瞧见,可是有的闲话传了。”
这头冯玉儿一脸好笑,徒元庭却卖着乖道:“姑姑,等下了船我便改,只这回也没外人,就让我躺一会。”
“姑姑,您随他吧,”冯玉儿劝道,“这几日十六爷也是辛苦,晕着船还得遵他二哥的旨意看牢了我,瞧这小脸瘦了一圈,趁着还有一会儿功夫,让他先歇片刻。”
“你们一个个就惯着吧。”何姑姑也是无可奈何,随后又命一旁站着的小豆子道:“去,别站着打瞌睡,到姑姑榻上睡一会儿。”小豆子开心坏了,立时便跑了过去。
瞧见歪在床上的徒元庭正朝自己招手,冯玉儿会意,笑着坐到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哄着那装小的孩子。
没一会,徒元庭眼皮有些打颤,翻了个身子便睡了过去,冯玉儿帮他将被褥盖好。
***
苏州府码头前,载了冯玉儿一行人的官船已遥遥驶近,苏州巡抚放下手中的银嵌珐琅二节望远镜,侧身对一旁的荣国公贾代善恭维道:“国公爷,难怪连皇上都夸您家风严谨,子嗣得力,也只有您这般中鼎府第,才能儿孙个个出类拔萃,如今竟是又养出一位太子妃。”
贾代善捋捋长须,叹道:“此事我可不敢专美,倒是这女儿女婿教养得力,”转头他又对身边冯继忠道:“继忠,若是你寡母还清醒着,得知她孙女竟是替你冯家光宗耀祖,定然会高兴不已。”
“岳丈说得是!”冯继忠的确感到遗憾,自已老娘若不是遭了歹人所害,如今知道孙女飞上枝头做了凤凰,还不知会如何的得意。
“继忠,你岳母本想亲自到苏州府来迎大姐儿,只临出发时,她身子突然不适,我便没有让她跟过来了。说来当日听得了孩子中选的消息,你岳母很是高兴。”
冯继忠只得赶紧辞谢说道:“本就不敢劳动岳母大人,大姐儿是外孙女,该当让这孩子去京城拜见您二老的,如今倒累得岳丈大人亲自过来,小婿着实心中不安。”
贾代善点点头,他这大女婿冯继忠一直在荣国府没声没气,虽女婿是他亲自挑的,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