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咕噜咕噜仰头把水喝了,也顾不得坐下,喘着气道:“我这才把那两个人打发走,这会子他们应该已经到宁家去闹了,我赶着过来给你报个信儿,怕一会儿宁家过来人,你这边没个准备。”
而宁家那边全府的人都已经歇下了,忽然赵嬷嬷把陈佩青唤醒。
“夫人,府门外闹将起来了。”赵嬷嬷轻声焦急地道。
陈佩青一骨碌爬起来,“什么闹起来了?谁闹了?”
赵嬷嬷看了眼外头,抿了唇,双眉凝的更深了,道:“原先那间给了三姑娘的那个杂货铺子里的两个伙计在门口闹呢,好像是白日里去素缨楼里在周凡面前折腾了一天,不知道周凡跟他们说了什么,这二人大半夜的跑咱们府上来闹了。”
陈佩青一咯噔,赶紧披衣下地,一边道:“这二人来咱们府上闹什么闹,不是早就打发了吗?”
“没打发走啊!”赵嬷嬷道:“这俩在库管手底下都被晾了好一阵子了,原先想着他们扛受不住这窝囊气自己就走了,谁知道一直到现在也没走,但是一直也都瞧不出来有什么不平的,谁知道这心里的怨气这么大,今天突然就爆发出来了。如今这大半夜的,白天在素缨楼里闹完,这立即就能大半夜的敢跑到咱们府里来,怕是没那么好打发了!”
陈佩青这边收拾停当,想了阵,抬头道:“这二人敢这样放肆,这么说,肯定是周凡把这个皮球踢给我了?”
“这可不好说。”赵嬷嬷帮她披上风披,说道:“反正,一会儿您出去见一见就知道了。”
陈佩青唔了声,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就起身跟着赵嬷嬷踏了出去。
她这么紧张,还要亲自见这两个工人,并不是这两人工人有多大的面子。
而是宁家从立家以来,就没有出过这样的事。
从来不曾有工人对宁家这个雇主不满过。
她现在掌管着宁家,这样的事闹大了,对她的无形伤害是很大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事关宁馥,她委实轻视不得。
两个工人已经在门房的外厅候着了,陈佩青亲自出现见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中有一闪即过的受宠若惊。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闹,宁家怎么着也得出来个有重量的,可万万也想不到,出来会他们的,竟然是宁二夫人。
二人当即就赶紧行礼,但是面色上仍旧有着不小的怨愤。
行礼,一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和对自己的尊重及重视,二,则是因为还想继续在宁家手底下做事。
陈佩青既然来见,就是想着息事宁人的,自然不会端着太大的架子,这事闹成这样,想要瞒得一丝不漏是不可能的,唯有把这件事处理的妥妥当当漂漂亮亮,才是上策。
她立即表现的相当亲和,笑着让他们二人快坐,面上一副全然不知何事的模样问起他们深夜到此的缘由。
陈佩青这般态度,这二人哪好发作,更何况陈佩青还是一介妇人。
年长的算是个代表,咳了咳之后躬身道:“我们俩,本是杂货铺里的掌柜和小厮,都识字也念过几年的书,杂货铺现在转到……转到……”他不知该怎么在陈佩青的面前称呼宁馥,含含糊糊的嘟囔了过去之后,谁也没听清他称呼的是什么,他便续道:“我们二人就被安排去了库管那里暂时落脚,当时说过一阵子就另给安排,我们俩等了这么多些日子,再怎么着,也不该沦落到去做妇人娘们儿的那些浆洗的活计,这就来问问二奶奶,我们以后到底去哪。”
陈佩青听着就来气,这事哪里算得上个事。
可这事现在还就成了事。
宁馥接铺不接人,这不明摆着下她的脸子?
哪有人接铺子还要把人也打发了的,宁馥明明知道,若非过错,宁家从来不会把任何一个工人赶出去,这二人一无是处好吃懒做,调配到哪里都是废物,关键是无论怎么打压还都赶也赶不走,她宁馥不要这两个人,上来就把铺子关张了,她这边想说个理也没路子。
怎么说,宁馥把铺子关了,这就是不收这二人最好的借口。
铺子都不开门了,这两人当然得还给宁家,总不能铺子换了主人,这二人就没饭吃吧。
当时不觉得是个事,觉得但凡是个男人,受这等窝囊气肯定待不了多久自己就滚蛋了,哪料得到竟然会有今天!
她心里的火噌噌的往上止不住的窜。
看着这两个人,她虽然面上还在笑着,可却早就僵了,紧紧的咬着牙。
让她把这两个人调配到正经地方去,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已经不是这两个人有没有用的问题了。
这根本就是宁馥故意给她添的堵!
默了默,她端着笑,极尽自己的力气忍着这口气,端起茶来。
“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件事,你们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就好,没有安置你们是因为和那边之前就商量过的,接铺就接人,铺子暂时没开张不代表永远不开张,那铺子在那里摆着,她心里肯定另有打算,总归是间铺子跑也跑不了,以后,那间铺子无论做什么,你们也是那里的掌柜和小厮,这是铁定的。”
两个工人听到她这般言语,皆面面相觑,有些不大相信,更多的是觉得陈佩青所说的开张的那一天——只怕是遥遥无期。
陈佩青余光睨着这二人的神色,暗自又咬了咬牙,索性放开了说了下去:“我想过了,那间铺子到现在没有开张,她也没有置办张罗,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