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光还以为是林万俟心善,所以不忍心下狠手夺人性命。但不经意间看到他们离马车不过七步远的距离,且他们一时间也没有退去的意思,顾流光怕这样下去会伤害到顾母,她下手顿时重了不少,每一鞭子都抽得狠狠的。那几个躲闪不及被她打到的少年疼得嗷嗷直叫,落刀不觉也更狠了几分。
“知道疼了吧?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哑巴呢,连痛都呼不出来!就这三脚猫的功夫,我这个不会武功的都能把你们打趴下!”顾流光继续讥讽着,一方面是发泄她心中的不快,另一方面则是她认为只要激怒对方,那么对方下手会更狠,也就更耗费体力。
而在他们体力耗费完的时候,力大过人的她肯定还能坚持,那么这场打斗的结局,谁输谁赢自然不消多说。
只是她的打算颇妙,却耐不住林万俟那边的变故。今日一路上都有些奇怪的林万俟已经被对方连续伤了好几道,血液顺着衣服渗了出来,刺眼的颜色看得顾流光心惊肉跳,一个劲埋怨自己平日里为什么只知道骑射打猎,早晓得这样,还不如去习武。
林万俟眼风扫到顾流光的神色,暗道好在自己没听舒元恒的用血包作假,不然又哪儿会让她张皇失措,六神无主。嘴里却大声道:“流光,你小心背后!”
顾流光有几分出神,眼泪正在眼眶内打转。突然听到林万俟一声大喊,又见他迅速掠过自己,到了她前方,用剑挑开了迎面而来的刀。
这一招极其凌厉,顾流光看得几乎呆住。
“流光你没事吧?”林万俟低声问。
“嗯!我没事。可你的伤……你伤了好多地方!”顾流光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想要看看他的伤口。
哪知就在一瞬间,顾流光又察觉到背后有劲风袭来,她顿时慌忙转身,顺手就用鞭子去挡。
要说这金丝缚铃牛皮鞭材料是金丝加泡过的牛皮,韧性自然是极佳,只要力气够,挡住这劈下来的一刀绝对不成问题。哪知道就在顾流光即将完全挡下的时候,她背后的林万俟却突然重重撞了她一下。原本已经弹开的刀因为他们之间距离的缩短,“噗”的一声,直接从正面狠狠没入了顾流光的胸膛。
顾流光只觉得心口猛地一疼,身子往前一弓。少年惯性的收手,却没想到又把刀直接给拔了出来,大量的血喷洒当场。顾流光顿了一秒后,身子如提线木偶断了线一般,摇摇晃晃地往地面倒去。
“啊!我……我我做了什么……”那使刀的少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当下惊呼出了声。而远远担心这方情况的顾母一见到这一幕,当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怎、怎么办!”他手足无措的问其他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我不想这样的!”然而其他几个人此刻也手脚冰凉,显然没料到一场吓人的恶作剧会真的要人性命,且这个人还是他们兄弟未过门的妻子。他们都愣住了,一动不动,跟木头似的。
最后还是林万俟暗中推了舒元恒一下,示意他们几个赶紧先走,免得真被抓住扭送进官府。他们这才讷讷回神,又不安的看了林万俟一眼,连兵器也顾不上捡的朝林中奔逃而去,不见了影踪。
顾流光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她倒在地上,一只手缓缓抬起,捂着心口,费力的大口呼吸着,另一只手则是朝林万俟的方向招了招。
“……”林万俟佯装如梦初醒,立刻跪下,一脸难受的将顾流光揽入怀中,“流光,流光你不会有事的……你别睡!”
“不睡……我不睡……只是我很难受,我感觉我快不行了。”顾流光苍白无色的唇颤抖着。
“你不会有事的!”林万俟这样说着,但见到心里盼着的事终于完成,唇角却忍不住浮起一抹笑意。
顾流光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皱了皱眉,用带血的手去抚他的唇角,低声问:“你在……笑什么?”
“我……我不希望你看到我难过的样子。”林万俟解释着,暗道自己有些莽撞了,又立刻将笑意隐藏,“流光,你先别说话了,我先带你回去。我认识一个大夫,他——”
顾流光用手按住了他的唇,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我有事……你让我说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因伤口牵扯心脏,血液顿时就从胸腔往喉头一涌。双唇翕动时,一口血快速地顺着她的唇角溢了出来。她勉强缓了缓,又道:“竟然……会有这样的意外,我……看来是做不了你的妻子了……”叹了口气,“他们……伤了我之后,就走了……看来是冲着、冲着我来的。我不知道……我何时在外面惹上了这么凶悍的仇家。”
说罢,她阖目想了一阵。
自从她的记忆开始,她外出要么是跟着顾母作客,要么就是去自家的猎场打猎。而自家猎场往往都是她一个人纵横林间。认识了林万俟之后,猎场里才多了他和他的兄弟。既然都是认识的人,又何来仇家一说?
想到这里,顾流光又微微睁开了眼睛,万分虚弱的看向林万俟,道:“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林万俟一时语塞,抿了抿唇,摇头。
“……”顾流光见状,便淡淡笑了笑,甚少流泪的她,此刻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坠到了草地上。她又吸了口气,咽了口带着浓浓血腥味的唾沫,道:“还好,娘,她……你们都没事……我放心了……你记着,你……”
本还想再说上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