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爬在地上捡起那把沉香木梳子,起身退到外间,从多宝阁上拿下一个红木雕花大匣子,打开,左挑右挑选了一把梳齿柔和的木梳进了卧房,给若谖梳了个分心髻。
头刚梳好,老夫人的丫鬟珍珠来问:“今儿小姐是在自己房里吃,还是跟老夫人一起吃?”
若谖想到近些日子总是晚起,几乎都没正经陪老夫人吃一顿饭了,忙应道:“跟老夫人一起吃。”说着起身,与珍珠一起来到宴息处。
早膳早就摆好了,老夫人见到她自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拉她在身边坐了,问她怎样。
若谖笑答道:“一切都好着呢!”
老夫人看她与往日一样活蹦乱跳,方放下心来。
吃完饭,若谖回到自己的房间,恰琥珀煎了药送来,给若谖倒了碗奉上,道:“刚才奴婢煎药的时候,青梅围着药罐转了好几圈,一会儿问奴婢渴不渴,叫奴婢喝茶去,她替我守着;一会儿又问奴婢要不要上茅房,总之问东问西,想要奴婢离开,奴婢死也不挪窝,青梅只得悻悻去了。”
琥珀见若谖似听非听,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药,轻唤了她两声,问:“小姐在想什么呢?”
若谖道:“我在想,凝烟不是受了仗责吗,昨晚怎能跑到玉带河边玩?”
琥珀也醒悟道:“小姐不说,奴婢还没意识到,现在回想起来,凝烟那贱人走起路来腿脚利索得很,根本就不像是受了仗责的样子。”
若谖道:“既这么着,派绿玉去查查。”
一杯茶的功夫,绿玉就回来了,彼时琥珀陪着若谖在房里,一个做鞋,一个看书。
绿玉禀道:“奴婢去了芷晴院附近,稍稍打听了一下,就打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昨日的确有衙门捕快进了凝烟家,顿饭功夫之后,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子的惨叫和打板子的声音,可第二天有街坊看见,跛了脚行走困难的是香草,凝烟依旧好手好脚地站在院子里骂拾叶拾花两个丫头。”
若谖听了,若有所思。
绿玉身子向她倾了几分,神秘兮兮道:“奴婢还打听到一件事!”
若谖问:“什么事?”
绿玉家吉、家如,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打断了腿,扔在荒郊野外一天一夜,昨儿傍晚才被路人送回。”
若谖冷笑:“活该!”
绿玉继续道:“听人说,两个人的腿都伤得不轻,要花好多银子才能治好,不然会落下残疾。”
若谖满脸讥笑道:“就凭程氏那点银两,能坚持几天?到头来肯定要打凝烟那点金饰的主意,凝烟又那么吝啬,怎肯拿出救她兄长,到时她家可有戏看了!”
绿玉也掩嘴而笑,眼睛无意中瞥了琥珀一眼,惊叫道:“姐姐!你扎到手了!”说着,冲到她身边坐下,拿起她受伤的手看起来,问道:“姐姐都不会觉得痛吧?针扎得这么深,流了这么多血!”
又看了眼她手里才做好的黑底滚白边,粉色绣花缎面的鞋,埋怨道:“这是做给小姐的吧,好好一只鞋被血污了,白糟踏了。”
若谖怕琥珀内疚,忙道:“绿玉姐姐,你不是说过你还有个表亲在这长安城内,那家表亲的女儿跟我差不多大吗?我的鞋她应该穿得上,你要不嫌弃,这双鞋拿去给她,不就不浪费了吗?”
绿玉听了大喜,嘴里道:“嫌弃什么!奴婢那表妹自生下来就没了妈,跟着我表叔过活,只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罢了,哪里穿过像样点的衣赏,更别说缎面鞋了,我把这鞋拿去送她,她不定高兴成什么样了!”说着,从琥珀手里拿过那双才完工的绣花鞋,准备给她表妹送去。
琥珀暗沉着脸,起身道:“小姐,奴婢出去一趟。”
若谖一面点头应允,一面对绿玉道:“你别急着走,我还有好些八成新的衣服,你一并带去给你表妹。”
主仆两个动手,把若谖不穿的衣服,从夏到冬的,全清理了出来,打了三个大包袱方才勉强装下。
绿玉喜不自胜道:“我表妹肯定要高兴坏了,这些衣服穿身上,左邻右舍的女孩子看了只怕羡慕死了。”
若谖听了心酸,吩咐道:“跟你表妹说,邻里的女孩子一人匀一两件衣裳,,别舍不得,以后我多的是旧衣裳给她。”
绿玉应喏。
若谖又拿了一盒自己不怎么戴的绢花给她,装了一篮点心水果让她带去。
绿玉肩扛手提拿了若谖赏的东西欢天喜地地去了。
若谖在后看着她蹒跚的背影眼睛都湿了,替那些可怜的贫家女叹了口气,发了会子呆,拿起竹简看了起来。
看没几行字,觉得头昏沉沉的,眼皮也重,于是和衣在榻上睡着了。
待琥珀喊醒她时,已是午膳时间。
若谖坐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以为我只睡了一会子,竟睡了这么长时间。”想要站起来时,觉得鼻塞头晕,对琥珀道:“这次真的伤风了。”
琥珀心中一惊,紧张地问:“不是在吃药吗?怎还会伤风?”
若谖解释道:“七日风最是降低人体抵御力,吃的药只能清除七日风毒素,不能对抗伤风。”又怨道:“都是姐姐,出去那么久也不回来,害人家睡病了。”
琥珀内疚地低下了头。
若谖趴在她肩头,笑着道:“跟姐姐开玩笑呢,你又当真了。”
说罢,写了个药方交与琥珀:“等吃了午饭去抓药,煎了我喝。”
琥珀点头,收了药方。
若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