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笑骇人,连带着燕孤鸣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快步赶到铁牢面前的他只觉铁门的那边一片昏暗,仅仅是几步便已瞧不见人影,端是恐怖骇人。此刻内中状况不明,直接贸贸然地闯入那必是不智,但若再做耽搁,柳飞燕的安危恐怕…
照目前的情况看,女飞贼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和山寨之中的恶匪有所牵连多半也是因为这些被困的孩子,如此燕孤鸣又怎能弃她于不顾?
情急之下,少年计上心头,先是大喝一声引起牢中之人的注意,随扈更是将怀中的南红珠握在手心举过头顶!
霎时间,阴风汇怒嚎,狂气化魔息,一阵劲风疾扫过后,铁牢内先是传来柳飞燕的一声痛呼,随后不等燕孤鸣有所反应,通体笼罩在红sè_mó氛之下的矮小身影便猛扑而出,直向燕少侠手中的南红珠而去!
…以这般反应作为判断,眼前的家伙果然也是中了血煞魔气的狂人。
只是比起先前在匪寨中遇到的那些身强体壮,手执钢刀的恶匪不同,眼前这个身材矮小,几乎已经不成(防和谐)人形的家伙明显还只是个孩子,身中魔气之后,长时间呆在铁牢之中的他身形枯瘦,腹部深深凹陷,甚至嘴角还明显残留着血肉的痕迹…
比起那些恶匪,他的实力更弱,但狂性却更强…就算是因为长期的饥饿让疯血有了一定程度的削弱,以至于甚至保留下了言谈的能力,但不见天日的非人折磨却也让他的心性彻底扭曲,终于成了和魔气完全匹配的怪物。
“啊!!!”
稚嫩的嗓音因为长时间的低吼血食变得有些沙哑,然而这狂躁的吼声却并不能让燕孤鸣产生丝毫的动摇。
魔便是魔,怪物就是怪物。
正是因为身为医者已然明白被魔气侵蚀到如此境况,甚至完全改变了心性的人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燕孤鸣出招入式才能不带一星半点的犹豫!
推掌!
面对着连生死境都算不上的魔人,燕孤鸣掌中剑之法祭出,平平之掌,却似千般犀利剑光,迎面交错的一瞬,那入魔已深的孩童甚至来不及咆哮,便被犀利恐怖的剑光绞碎了要害,然后伴随着沉重地落地声永远停止了动作。
“师弟…”
将南红珠收起,燕孤鸣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然后便缓步走进了铁牢…
牢门的那边是个恍如阿鼻地狱般的世界——横飞的血肉,腐烂的尸身,不完整的肉块…一切都如传说中对地狱的记述那般,恐怖的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而在这副地狱绘卷的中间,一个女人跪坐在那里,她的手臂有被什么抓伤的痕迹,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胳膊流了一地,然而即使如此,她却仍然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残酷的世界。
“走吧。”
燕孤鸣如是说,然后伸手去搀她,但柳飞燕却直接甩开了少年的手臂。
“走吧。”
没有更多安慰的话语,少年只是又重复了一句,然后再度伸手…这一次,他直接捏住那女子的肩膀,强硬地把她拉了起来!
柳飞燕回首,目光中透出几点愤恨,不过很快,却又被更大的绝望掩去…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只是发生在她眼前的一切,希望的幻灭,实在太过让人痛彻心扉。
“你的伤需要及时处理,否则有恶化的风险。”
强行把人拖离了那恐怖黑暗的所在,燕孤鸣开始对柳飞燕手臂上的伤口做简单的处理…伤口很新,大概是刚才那魔人冲出铁牢时随手所留的印记,所幸渗入其中的魔气并不算多,但考虑到柳飞燕现在的情绪,燕孤鸣还是直接将那微不足道的一点魔气纳入了自己体内。
血煞魔气这种东西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凝聚发作的速度与中招者的精神状况也密切相关…不论是满心愤恨又或是满心绝望,负面的情绪总是魔气滋长的温床,所以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难保柳飞燕不会受到魔气的影响,进而步入魔道。
而处理完血煞魔气之后,剩下的皮外伤对燕小神医来说就不再是什么问题,上药包扎的工作一完成,这伤便已经算好了大半,剩下的问题就只是柳飞燕自己心中的伤了…
虽然不知道这些孩子和柳飞燕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想必定是相当密切——眼见亲近之人遭遇这种折磨,将心比心之下,女飞贼此刻的心情燕孤鸣完全可以理解,可作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却没有出言安慰的立场。
正相反,他现在要做的反而是提起柳飞燕的伤心事。
“柳姑娘,你身处匪寨日久,可见过这南红珠?”
“…”
“实不相瞒,造成此等入魔惨况罪魁祸首正是此物,还望柳姑娘告知,王彤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南红珠?”
“不知道。”
“请你仔细想想。”
“我说了不知道!”
绝望的人不愿多言,但此时此刻,燕孤鸣却只能强人所难了…他一躬到底向柳飞燕行了一礼,然后继续追问。
“望姑娘仔细回想,任何有用的线索都可以告知。”
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让柳飞燕的眼中终于含起泪光,但瞧见燕孤鸣那毫无表情的面孔,女飞贼却又莫名将泪水忍了回去。
良久,她才终于开口。
“南红珠并非是王彤所夺…三日前,他是在廻龙顶得到此物的,其他我真的不知道了。”
“多谢姑娘!”
再拱手,燕孤鸣又向柳飞燕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