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子没有和你说什么吗?”罗锦言问道。
沈砚对赵明华如珍似宝,即使是不想让她担心,也会给她一个理由。
赵明华的眼圈红了:“就是这样我才着急,他从侯爷的内书房里出来,就让人收拾东西,让我和依依乖乖等他回来,还说我若是待得烦了,就回娘家或者跟你去昌平,别的他什么都不肯说。”
“惜惜姐,你不知道,他在西安时也是这样,出去买肉夹膜,回来以后就走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单枪匹马到榆林打鞑子去了。”
“我只好去问老夫人,老夫人抱着娇娇,爱搭不理地说,做将门的女人就是这样了,别人能行,你就小提大作了?”
“惜惜姐,你说我是小提大作的人吗?我就是担心他,侯爷该不会把他派到山西打赵宥了吧?赵宥恨死他了。”
赵明华像连珠炮似的,把她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罗锦言在心里哼了一声,昭福县主说,别人能行,你就小提大作了?这个别人不但是说所有的将门女人,还特指小雅吧。
小雅出身将门,又被昭福县主从小养得温柔忍耐,她不是娇生惯养有王府撑腰的赵明华,同样的事情,赵明华能去问昭福县主,能来找她商量主意,当年的小雅却只能躲到没人看到的地方悄悄掉眼泪。
长此以往,即使能留在侯府里,做了沈砚正妻,却也不会比现在的秀才娘子过得更舒心更安宁。
沈砚不是个会揣摸妻子心事的男人,反倒是赵明华这样明朗的性子更适合他。
罗锦言拍拍赵明华的手,劝她道:“连你都知道赵宥恨死了沈世子,侯爷又怎能不知道?他可只有世子一个儿子,又怎会把他送进虎口?他说是去天津,想来就是去天津,而不会是去山西。”
赵明华摇了摇头:“按理说是这样的,可是前几天世子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什么天下大乱了,名留青史的时候到了。唉,惜惜姐,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我就是怕他......”
“你怕他任性起来,连侯爷也压不住他,只好让他去山西建功立业?或者是担心他假装去天津,实则瞒着侯爷,自己去了?”罗锦言笑着问道。
赵明华嘟着嘴,点了点头:“惜惜姐,他是能做出来这些事的。”
罗锦言笑道:“你能想到的这些,侯爷定然也会想到,他若是肯让世子去山西,那定是稳操胜券,若是不想让他去,就是绳子绑了,也会把他绑回京城。”
赵明华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啊,她的小脸红了,赧然道:“惜惜姐,我是不是特别孩子气啊,你别笑话我。”
“你是关心则乱,我不笑你,不过......”罗锦言若有所思。
“不过什么?”赵明华的水杏眼瞪得溜圆,唉,沈砚这个大坏蛋,为什么不带上她一起去啊,她宁可跟他去打仗,也不想整日提心吊胆的。
罗锦言拿出那本已经看过无数次的《大周风物志》,里面夹了一张她自己画的舆图。
这张舆图远不能与张谨献给皇帝的相比,只是罗锦言根据自己游历过的地方,以及书本上的记载画出来的,用线条连起来的草图。
别的女子或许看不懂,但她相信赵明华是能看懂的,前两年赵明华去过西北很多地方,这种草图也应是见过的。
果然,赵明华拿着那张图看得出神,她很快就看出端倪。
“惜惜姐,我临来你这里的时候,让人问过战况,十万军已经打到湖北了,湖北离京城还远得很呢。山西那边在打仗,可从这张图来看,真若是山西顶不住,让赵宥打过来,他也断没有绕过京城先打天津的道理,何况天津是水路,十万军如何我不知道,可赵宥的军队铁定是坐不了船的,真若是京城守不住,世子爷还能坐船逃跑,我在西北时,听当地人说过,他们一辈子也没有坐过船呢,西北的军队应该也是如此吧,说不定还有人晕船呢。”
赵明华越说越开心,是了,天津比京城还要安全,候爷果真还是最疼儿子的,把他安排到最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可是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她微蹙着眉头,心口好像堵得慌。
她用雪白的小手轻轻抚着胸口,忽然明白为什么会堵得慌了。
“惜惜姐,我只看舆图就能明白的道理,世子肯定也明白了,他明知天津比京城安全,却不带着我和依依......不会,世子一定不会这样的,他去天津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赵明华非常笃定,她的世子是永远都不会抛下她和女儿不管的。
罗锦言也是这样想的,如果是为了避难,沈砚会把天津之行当成游山玩水,肯定会带上赵明华的。
那他去那里做什么?
而且连妻子也不说?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问赵明华:“你从侯府出来,直接来了我这里?没有回王府吗?”
赵明华把头摇得像拨郎鼓:“我才不回去呢,让老夫人知道我回娘家了,还以为我是被她气得回去搬救兵了。”
罗锦言看着她嫩出水来的脸蛋,都想掐一把了,这小姑娘真是有趣。
“我听外祖父说起过,庆王爷明慧通达,非常人所及,世子的事,你不如去问问庆王妃,看看她老人家怎么说。”
凤阳先生张谨对自己这个便宜外孙女一直很别扭,断然不会对她说起庆王爷的事。
这是罗锦言自己的心里话,假借凤阳先生之口说出来而已。
前世,庆王爷曾支持窦太后垂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