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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程金枝倚着床沿抱膝而坐,眼神茫然地落在某处,与之前刚刚苏醒时的左顾右盼,坐立不安相比,显得平和镇定了许多。
可细看之下,那双久病之后依旧清澈明朗的眸子里,却映着一抹复杂而沉闷的黯然之色。
“你是燕王妃,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里是燕王府!现在清楚了吗?”
高珩的话还清晰地回荡在耳畔,每一个字都是那样认真而有力,让她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心里却还是生出了几分异样之感。
恍然间,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被遗忘在时光深处的记忆碎片突然闪烁了两下,即使稍纵即逝,
却还是在她心中激起了一片细微的涟漪。
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当时说这番话时的眼神是那样认真,语气是如此的掷地有声,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程金枝甚至有种感觉,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好像的确发生过什么。
可任凭她如何静下心去回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头开始随着回忆的深入而愈发疼痛,像是有人在脑海深处一根根地撕扯着她的神经线,强迫那些原本似乎要逐渐聚合的记忆又再度被撕得粉碎。
她抬手覆上曾经受过伤的后脑勺,将头埋在膝盖里紧紧咬住下唇,陷入了一阵精神痛苦的挣扎之中。
无论是身体上那种虚弱
的无力感,还是包着纱布的左半边脸颊,都让她意识到,自己才刚刚生过一场大病。
从这名叫踏雪的婢女口中她也得知,因为某些突如其来的惨痛遭遇,让她一度身心受创,精神崩溃,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可当她问及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时,踏雪却三缄其口,怎么也不肯吐露一个字。
程金枝自认从来就不是个娇生惯养,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就算心灵还未强大到无坚不摧,
却也并非是那种轻易就会被打倒击垮的人。
如果踏雪所言皆为属实,那能让自己久病失忆的那场“遭遇”,一定是她生命中所不能承受的重量。
“王妃,奴婢进来啦。”
正当程金枝捧着脑袋想要大喊出声时,门外响起了踏雪的敲门声。
她气息微微一滞,勉强抬起头朝门边张望了一眼,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之前因为思绪的极度混乱,让程金枝只觉心烦不已,她一气之下便将所有人都从房中撵了出去,想留点空间让自己静一静。
当下见屋内没人回应,踏雪犹豫片刻,出于担心还是推门跨了进来。
一进屋看见程金枝正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匆忙跑过去想将她扶起来。
“哎呀王妃,您大病初愈,身子还弱着呢,这样坐在地上可是会着凉的,快点起来。”
“我没事,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我骨头都快散了,正想站起来到外头走一走呢。”
头还是隐隐作痛,程金枝抬起一只手制止踏雪,自己扶着床沿站起身来,却险些因为头重脚轻而站不稳,幸好被踏雪给及时扶住。
“王妃,您身子还没好就不要出去吹风了,还是赶紧坐着吧!”
踏雪一脸担忧地将程金枝扶回床榻上,看着自己主子的眼神,委实像是一个母亲在看自己不听话的淘气孩子。
“那个...你别王妃王妃地叫我,叫得我怪不习惯的。”
程金枝抿了抿嘴,有些不情愿地在床榻上坐下,抬手捂上了自己左脸上的纱布。
“可是您确实是燕王妃,是这座王府的女主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但是在奴婢心里,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踏雪闻言很是郑重地停下从衣架上取下披肩的动作,直起身子凝目注视着程金枝。
在沉吟片刻之后,还很是斩钉截铁地加上一句。
“在殿下心里,更不会改变!”
“我和你们殿下……”
听踏雪提及高珩,程金枝心中一紧,可记忆中却仍旧毫无头绪。
明明有太多的疑惑萦绕在心间,最后却还是重重地沉下了一口气。
“唉,我真的记不起来了…我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嫁入王府?这也太奇怪了。”
确实,在程金枝心中,即使自己真的遗失了一部分记忆,现在也不是她和顾寒清曾经订下婚约的时候......
可是一个在程府备受打压,毫无地位可言的苦命小姐,和一个名满京城,地位尊崇的王爷,这简直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的存在。
更别提嫁给他,一跃而上成为万人称羡的王妃了。
更何况,自己分明已经和默默钟情多年的顾寒清订下婚约,这是她梦寐以求的
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嫁作他人?
最重要的,按照踏雪他们的话来说,自己和高珩之间情比贞坚,是百姓口中伉俪情深的一对佳人眷侣。
可在程金枝看来,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上这个顶着一张想让人敬而远之的万年冷漠面瘫脸,无趣,而且还有断袖之癖的男人。
那段记忆中的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
“这些事,不该由奴婢这个下人来告诉您。”
见程金枝在面对自己和高珩的问题时仍旧是一脸的茫然无措,踏雪神情感伤地垂下眼帘,眼中满是慨叹与惋惜之色。
“但是...您和殿下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绝非朝夕之间就能轻易忘记。唉,要说这老天也真是喜欢开玩笑,殿下想尽办法,如今好不容易盼到您醒了,可您却不记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