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丛公定下从长安动身的日期了吗?”杨广专注听罢燕荣的话,只淡淡问了他一句。
“末将拟于三日后动身。如王爷答应了末将的请求,就请王爷颁下将令,调周罗喉到末将麾下任职吧。”燕荣压根儿没想到杨广也会打周罗喉的主意,顺口答道。
“那好吧。既然落丛公慧眼识良将,今日主动登门向我举荐周罗喉,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杨广笑嘻嘻地望着燕荣,从容说道。
“王爷,你这是何意啊?”燕荣腾地站了起来,张着两手,焦急地质问杨广道。
“落丛公莫急,且坐下,听我一言。”杨广摆手示意燕荣坐下,向他解释道,“我和落丛公俱是同样的心思,以为周罗喉以败军之将的身份,犹敢与宋国公当庭论争,不惧生死,其诤诤风骨确令人佩服。窃以为,周罗喉既在江南统军十数载,倘如落丛空所请,随你北上幽州,离开江南这块土地,反不如仍调他回江南统军,可能更能发挥出他的作用。本王向你承诺,只要周罗喉忠心报效朝廷,必不会埋没了他的将才,如何?”
“王爷,你叫末将说什么好啊?”燕荣急得直跺脚,却碍于杨广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不敢和他公然抢人,摊开双手,无奈地叫道。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尽可挑选旁人随你赴幽州上任嘛。只要是你选中的人,本王决不阻拦,怎样?”杨广近乎蛮不讲理地安抚燕荣道。
燕荣遭杨广截胡,愣是从他手中抢走了周罗喉,气得他坐在晋王府的正殿内,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望着杨广,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杨广见燕荣被自己气得如此,也有些过意不去,正打算再劝抚他几句,突见有把守府门的军士来报,称张衡派人从广陵前来送信。
满打满算,自己返抵长安才不过一两天的光景,张衡如此迅速地就派人送来了紧急军报。杨广不知江南出了什么重大的事,连忙劝走燕荣,命前来送信之人来正殿相见。
张衡派来长安向杨广送信的是他的一名亲信,为防止泄密,只由此人给杨广捎来了口信。
据此人禀报,杨广离开广陵、返回长安前派去邀请天台山智觊大师来广陵弘法的李靖失踪了,并且,智觊大师,连同李靖赶去东殴城顾氏祖宅寻找的了尘也都没了音讯。张衡因对杨广派李靖前往浙东办差的前后因果不甚了了,所以一面会同裴蕴、宇文述等人向江南各州郡的官府发出命令,紧急查找李靖等人的下落,一面派出亲信赶赴长安向杨广禀报消息。
杨广命鱼赞带来人暂在府中歇息,自己带上郭衍径自出了王府,直奔大兴宫而来。
大兴宫临德殿内,杨坚正在接见也是刚返回长安,准备和杨素一道赶赴西北统军征讨西突厥的蜀王杨秀,闻报杨广在殿外求见,便命李玉儿将他带入殿内,仍对着杨秀嘱咐道:“你二哥、三哥率军伐陈大获全胜,朕体谅你,此次应你所请,诏准你统军北上征讨达头,以增长历练。但你须谨记,此番出征,由杨处道充任你的长史,凡与突厥征战之事,概由他全权指挥、处置,你凡事多向他请教,切不可越俎代疱,任性而为。”
杨广自开皇元年与杨秀长安一别,至今已有十年未曾与他相见了,今日在临德殿乍一见到杨秀,几乎认不出这个兄弟来了:杨秀虽然年岁尚不及弱冠,却生得虎背熊腰,脸上长满了疙瘩,活脱脱便是一位彪形大汉了。
“父皇的教诲,儿臣都一一记下了。请父皇放心,在益州时儿臣就时常听人说起越国公率领水师大破南陈水军的故事,对他佩服得紧呢,此番奉旨统军征讨达头,一切军中事项尽由越国公执掌、处置,儿臣只随时向他讨教,增长见识,决不敢草率行事的。”杨秀像是变得乖巧了许多,顺着杨坚的心意奏对道。
“快见过你二哥吧。朕要是多几个像你二哥这样的儿子,也用不着多费唇舌,唠叨你这些个事了。”杨秀的表现令杨坚还算满意,遂指着杨广吩咐他道。
“见过二哥。小弟这些年在益州,耳朵里都灌满了关于二哥逼降沙钵略,伐灭南陈的各种事迹,正欲到二哥府上拜望、讨教呢,不想在此遇上了二哥。二哥一向可好,小弟给您施礼了。”杨秀满面笑容地说着,上前冲着杨广一躬到地,深施了一礼。
眼见这个多年前与自己最是不睦的兄弟如今对自己这么谦恭,杨广忙抱拳回礼道:“咱们兄弟一别十年,今日得以重逢,殊为不易。阿秀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朕本欲多留阿秀在长安住上些日子,奈何军情紧急,明日他就要与杨素一道北上去了,朕已命人今晚在正阳宫设宴,你们兄弟好好陪着你们母后乐上一乐吧。”杨坚乐呵呵地冲两个儿子说道。
“父皇,儿臣特地来向您辞行,今日恐怕就要离开长安,返回广陵去了。”杨广当着杨秀的面儿,将张衡派人来长安报信,自己急需返回长安,主持查找李靖等人的下落,以及派人招安岭表诸蛮的详情向杨坚禀报了一遍,却只字未提与东宫有关的任何事情。
“目下江南虽平,然岭表诸蛮一日不归顺朝廷,朕一日不得心安。阿纵,你一人既要主持在建康、浙东等地清查王韶遇刺一案、查找李靖等人的下落,又要兼顾招抚岭表诸蛮族的事务,朕担心你忙不过来吧。不如这样,朕从长安向岭表派出一位钦使,携冼花儿及陈叔宝写给冼夫人的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