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终于到来。兴平县降下了罕见的大雾,枯禅寺中更是云雾缭绕。
李景贤一个哈欠,从大雄殿穿过,走到寺门前推开寺门,用力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去,是自己昨日一夜未睡的“成果”。寺中僧人在昨夜早已按寺规就寝,李景贤独自一人将余下的布置工作全部做完。如今的枯禅寺中到处张灯结彩,四下披红挂绿,颇似大城市中庙会之景象。寺门贴着两个大红色喜字,门两边的院墙内外已被净水泼净,尽挂灯笼。寺中大雄殿内,顶部梁上灯笼高悬。巨大佛像周边的蒲团均被红布包裹,整齐码放。几十只红色烛台按次序摆放在蒲团之间,仿佛地面都被铺成了红色。几排僧舍外墙贴满了喜字,抬眼看去一片鲜红喜色。李景贤长叹一口气,心中十分得意,喜得他竟忘却了这一夜的劳顿。
片刻后,众僧人纷纷醒来,走出僧舍均目瞪口呆,大发赞赏道:“原来结婚之时是如此惊艳之场景啊!”“李施主真是不一般,居然一个人又做了这么多!”在一片赞赏声中,李景贤兴致盎然走了过来道:“诸位小师父,若不是昨日诸位帮忙,恐怕我也做不完啊!现如今就只等着贵客临门啦!”
说着,一个小僧上前道:“李施主,不如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该如何做,让我们来吧!”李景贤思索片刻道:“好!待会儿乡亲们来了,且让他们在院中休息。先把院中那些木人桩撤下,再去饭堂、伙房把能用的桌椅全部搬来。依照习俗,这里是要开宴席的。另外,把那些菜都洗洗好。叫伙房的师父们做好准备,待午时一到准时开席!”众僧人听罢,纷纷散去准备。李景贤一声哈欠,回到舍中倒头便睡。
韩啸月早便醒来,听着门外李景贤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禁笑笑,心中暗道:“老天真是捉弄人。自从江源城一役后,便总不遂意。没想到,一路走来还是认识了李景贤这个好兄弟,娶到了嫣儿这个好女子。”想着,心中又一阵酸痛,“父亲啊,你要是今日可以出现,啸月就别无他求了!”想到这里,韩啸月叹口气翻身坐起。
经过一日休整,韩啸月周身渐渐有了力气,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不愧是明吉大师亲自求来的仙药,果然不一般!”韩啸月想着,慢慢站起身,已不似昨日那般困难。慢慢向门边挪去,轻轻推门而出。只见门外小僧们各个忙得热火朝天,见他出来纷纷施礼问候。韩啸月一一还礼,四下里的看着枯禅寺中的变化。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龙嫣的房间门口。韩啸月刚要敲门,却突然停下想道:“时辰尚早,嫣儿是否还在熟睡?”想着,韩啸月收回手,笑着走开。
在寺中转了一圈,停在了大雄殿内。明通正经过大雄殿,见韩啸月站在那边,便叫住他道:“韩施主,起得这么早啊。”说着,从袖中取出巨山檀药丸道,“这是你今日的药,快快服下吧!”韩啸月接过药后深施一礼道:“实在感谢明通大师的挂念!”说罢,将一整颗药放入口中。
韩啸月服下药后,感觉似乎比昨日更为苦涩,便问道:“明通前辈,这药怎的比昨日要苦了许多?”明通听罢,哈哈笑道:“这么看来,韩施主恢复的要比贫僧意料中的快了许多啊!”说着,伸手搭在他的脉上道,“这巨山檀制作的药丸,若是伤重之人根本尝不出味道,只有健康之人方能体会其中苦涩。正如人生一般,寡淡无味生之寥寥,唯有苦行方知甘滋味。”
韩啸月听这一席话,回想起方才在屋中的所思所想,不禁感慨明通老僧确实通晓人理。的确,自从父亲走后他便尝遍人生之苦,却从未想过,这正是人生本来的样子。今日的自己所体会的,便是苦行后的“甘滋味”。韩啸月点点头道:“明通大师一席话理清我长久之困惑,着实在理。”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脚步声起。二人转身看去,见明吉、明镜、明德三人缓步走来。雾气中看到三人神采奕奕,边走边笑道:“老衲离着很远便看到,我枯禅寺今日装扮的新意盎然,果然不同往日啊!”韩啸月和明通赶忙迎了上去,韩啸月深施一礼道:“晚辈拜见三位大师,多谢大师活命之恩!”说罢,跪倒在地。三人赶忙搀扶,明吉笑道:“韩施主不用多礼。你与嫣儿即将成亲,也即将成为我枯禅寺的弟子。这一切皆因韩施主颇具造化,老衲只不过顺水推舟而已,快快请起吧!”
韩啸月起身道:“三位大师药师庄一行还是否顺利?”明吉点头道:“韩施主放心,确实非常顺利。罗庄主有家事缠身,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时辰不早了,我们三人回屋洗漱一番,再换上一身衣服。”说着,三人缓步离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明吉身着镶金边红色莲衣缓缓走来。阳光射穿寺中云雾照在他身上,有如活佛下凡,周身闪耀着金色光芒。众小僧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双手合十默念陀佛。韩啸月紧走两步,施礼道:“明吉大师好生精神!”
明吉哈哈笑道:“韩施主,想当初老衲接过方丈之位,穿的就是这一件莲衣。如今适逢施主喜事,老衲便趁此机会再拿出来穿上一穿!”明吉说着,走到韩啸月襟前,伸手将一物品交到了韩啸月的手中,神秘一笑。韩啸月低头看去,竟是一颗舍利。“莫非,这是天誓舍利?”韩啸月心中发问,明吉犹如读懂他内心一般点点头。
韩啸月握在手中,心中定然十分想要。可佛骨舍利却非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