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建建瞪大了眼睛,心道:“大师兄的病症又犯了?打真定……打什么地方也用不着六百年啊……不是,谁能活六百年啊?”
第五安眼神很平静,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任建建,但他并没有从后者眼神里看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公审结束后,他有时间记起当时脑中闪过的那道人影;细细想来,他觉得应该在自己的二师弟身上找到答案。
说不清楚原因,只是一种感觉。其实细细想来,他的这种感觉似乎并没有多少道理,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lùn_gōng力,任建建尚未进入人阶,按理说与第五安对投纸片那人有着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身手的判断有明显的差异,实则应该排除。
事实上若真是别人,第五安肯定会排除,而不会将两者联系起来;但对自己这位二师弟,他强行自己把这个功力上的疑问给省去了。
江湖小灵通,这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搏得的美誉。
能够在凶险江湖上任意徜徉的小灵通,靠的就是隐匿;这种隐匿,又必须有不错的身手为基础。
身手,亦可以隐匿!
当然,除了身手,还有智慧。而对于任建建的智慧,第五安打小就没怀疑过,他绝对比自己强。
怀疑任建建是明非穿越到身上的念头一起,第五安越发觉得他有些异样;那些从小便有特征,现在看来却有些奇怪。
比如不拘小节地说话,比如略带不羁地行事……
虽然也知道这样怀疑并没有多少真凭实据,但在翻腾不休的后世记忆影响下,第五安还是对任建建产生了怀疑。
或许,任建建便是那个逆天的明非!
如果真的这样,第五安应该高兴;之所以高兴不起来,则是因为任建建的隐匿。
不该隐匿的人对自己隐匿,那说明了什么?
第五安没有放过任建建任何一丝神色的变化,但最终觉得他眼中尽是无比真实的茫然,只得暗叹一声,心道:“算了,如果真是明非,他若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那我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只能待以后再观察吧。”
二人各有心事,故而场面默然又略带蹊跷。
静女到底有些担心,去而复返,刚好见着二人相对无语的场景,赶紧上前说道:“你们师兄弟怎么了?安哥,我可以证实二师弟白天确实有事,所以没听完公审……”
第五安笑了笑,道:“你不用替他解释,我本就没有怪他。嗯,我们是因为同时想到了打真定,所以有些感触。”又看向任建建,道:“你立即通知军团长他们,我们开个会,议一议怎么打真定。”
任建建满腹疑问地去了;静女怔怔地看着第五安。
第五安笑道:“你看什么呢?”
静女有些不安,迟疑道:“安哥,你今天有些反常,我……有些害怕。”
第五安奇道:“怕什么?”
静女道:“怕……有一天你会突然不认识我。”
第五安怔了怔,又想了想,笑道:“不会,我永远都是你认识的那个第五安。”
静女没听明白,但看到第五安的眼神,心中突然觉得很安稳,于是也笑了,道:“最近好奇怪,我又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第五安心中一动,想到了易十三,皱眉道:“此事不能大意,以后你尽量在我身边,别单独行动。如果发现哪有不对,你也要立即告诉我。”看着静女露出灿烂的笑容,心中又有些感触。
人真是很奇怪,静女功力明明不如自己,但她对未知危险的感知总是强过自己……那么同样,任建建或许功力不如自己,但并不能排除他在某些方面强过自己的可能。
比如隔空射来纸片?
…………
白沟河沿岸连日大雨。
朱棣已是三次挪营,因为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
军士们明显感觉得到压抑,当然不是因为被无处不在的大雨淋湿了甲裙,而是感受到了燕王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
愤怒、无奈,还有悲伤。
张玉两万人马,除了一千余名看守辎重的军卒侥幸逃回,其余一万九千余人全部阵亡。这个消息终是不能瞒过军卒,所以整个大军都被这种压抑的气氛笼罩。
军卒的感受可以暂且不论,但众将不允许、也不忍燕王把这种状态持续下去。
朱能与众将商议后,提起勇气面见朱棣,道:“殿下,这雨不知何时才停,若是等下去,或会误了战机。我想……我们是否可以冒雨行军,攻敌一个措手不及?”
朱棣摇摇头,道:“既失张玉,又岂容再失朱能?你给众将捎话去,让他们稍安勿燥,等雨停以后,大军再一同南下。”
朱能心中暗喜,道:“遵命!”又担心朱棣不过是安慰自己,于是再道:“若待雨停,我必率骑兵突袭,誓为张玉复仇。”
朱棣微微一笑,身上那种让人压抑的气息瞬时不再,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是多日降雨,沿途早已泥泞不堪,况且李景隆的雷阵已然不再,没必要再用骑兵突袭,到时大军一同拔营,稳扎稳打。”
朱能暗松口气,心道:“燕王能放弃亲自率骑兵突袭,自然是再好不过,至少不用他亲自去冒险啊。”
朱棣没注意朱能的神色,只是定定地看着帘外的雨,半晌问道:“煦儿有无消息?”
朱能垂首道:“哨兵一直未发现郡王行踪……末将认为,没有发现行踪这本身就是消息,而且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