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敬连看了看相拥在一起的男女,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暂不杀你。明日西山山顶前来见我。不要想着逃跑,纵然你逃到天边,我亦能将你捉回。大丈夫行事理当顶天立地,似你这等贪图安逸,苟且偷生,乃我辈之不齿。”说完,大步走出酒馆。
林道宏瞅了一眼连洪奎,摇了摇头说道:“枉你当年号称索魂,如今好似过街老鼠。我都替你丢人。”说完,快步走出酒馆,直追楚敬连而去。
楚敬连特意放慢了脚步,所以林道宏很快赶上了楚敬连。
林道宏走近跟前问道:“不知阁主如何处置他?”
楚敬连淡淡说道:“那要看他了。”
林道宏会意,不再说话。两人骑上马向远处飞奔。
深夜,酒馆后面的小木屋还亮着油灯。连洪奎和妇人坐在桌边,桌子上的饭菜和碗筷都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儿,连洪奎一脸愁苦地问道:“三娘,我们夫妻多少年了?”
妇人轻声说道:“已经十个年头了。”
连洪奎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你跟着我东躲西藏,吃苦受穷,真是委屈你了。”
妇人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假,跟着你我一天好日子都没有享过。没戴过金银首饰,没穿过绫罗绸缎,吃的也是勉勉强强。而且天天提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你就被仇家给杀了。”
连洪奎想自嘲地笑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他慢慢说道:“是啊。细想一下,我的仇家多得我都不记得了。但是…”连洪奎顿了一下,说道:“有一个仇家我至今记得,那就是你,叶三娘。”
叶三娘并没有显得吃惊,而是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的确是我的杀父仇人。十年来你只字不提,好端端的今天怎么提这个。”
连洪奎痛苦地摇了摇头:“如果真是好端端的,我宁可将此话烂在肚里,带进棺材,也不会提。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叶三娘柳眉一扬:“现在怎么了?莫不是你想提提陈年旧账,好让我恨你。”
连洪奎一脸黯然:“你我夫妻十年,我知道你还是忘不了这个仇的。要不然我们的孩子,你不可能亲手杀死他。”
叶三娘的脸色立刻非常难看:“你知道是我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为何你忍到现在才说。你,你难道不恨我吗?”
连洪奎摇了摇头:“我当然恨你。你既然做出这件事,我就知道你是铁了心想让我连家绝后。我本想救下我们的孩子,但是见你亲手掐死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连某人杀孽太重,终究还是报应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当时我非常难过,不知所措。思来想去,想着干脆不辞而别,远走他乡。但我知道孩子终究是你亲生的,你比我更加难过。你当时一直在哭,哭了三天三夜,不吃不睡。唉!这都是命啊!”
叶三娘豆大的泪珠扑簌簌滚落面颊:“你当年杀死我父,一刀砍下人头。我在一边亲眼得见。我恨不得食尔肉,喝尔血。可是我当时不懂武功,无法报仇。我重金悬赏,到处打探你的消息。我一路追踪,并多次下毒害你,可总是被你发现,派去杀你的人也都是有去无还。就在此时我得了一场大病,你不仅没有杀我,却救了我。而且见到地痞流氓骚扰我,还杀了他们。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而我再也不能鼓起勇气杀你。我对不起死去的父亲,我曾经想过自裁。但是后来我们几经生死,我竟然发现我的心已经离不开你,便萌生了苟且偷生之意。最后我们成就夫妻之实。你为了我叛逃金钱帮,我们夫妻开始浪迹天涯。当我生下孩子时,我梦见父亲目中流血斥责我竟与杀父仇人苟合,生儿育女。下贱无耻,伦常败坏,就是死了也要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忧心如焚,感觉父亲死得实在凄惨,一时癫狂,便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事后,我悲痛万分,但我还是舍不得离开你。多年来,我一直不想也不敢问,为何你要杀我的父亲?”
连洪奎仰天长叹:“当年我连家在济州一带称得上是个首屈一指的大户。你父叶真升任济州知府后,垂涎我连家产业。给我父连发海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打了四十板子,投入大狱。我父在狱中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我娘倾家荡产四处打点,而最后却换来的是我父的一具尸体。我娘从此一病不起,不久也离开人世。那年我十五岁,在父母的坟前对天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后来我访名山,投好友,最后加入金钱帮。等到我练成一身好武功,便打算前往济南报仇。就在十年前,我找到你的家宅,亲手砍下了你父亲的脑袋。我不后悔,即便从头来过这杀父之仇也一定要报。后来我发现叶府有人买凶杀我,便杀了那些寻我的人。我找上叶府,本想一把火烧了叶府。可我看见了身穿重孝的你,叶三娘。不知为何,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灵魂便被你生生勾去。我的生活从此再也没有了片刻安宁。”
叶三娘的眼睛放出了光华,脸上泛起淡淡的喜悦:“那你是对我一见钟情了。”
连洪奎点了点头:“不错。我从来不曾如此爱慕一个女子,爱慕她的一切。表面上是你在不断追寻着我的下落,实际上是我一直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你每一次想要毒害我,我都知道。刚开始我还在嘲笑你的无知,后来我开始纠结。因为我们根本无法走到一起。我想要一走了之,却还是放不下你。你被流氓纠缠之时,软弱无力,境遇凄凄。我一怒斩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