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泽脸上小有动容,但却稍纵即逝,他沉声下令:“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拼命干什么!我让你走你走便是了!不用跟着我无端丢性命!”
夏叶笑道:“谁说要跟着你糊涂丢命的!我夏叶可是蓝冰的女儿,怎么会干那么蠢的事!我是说,有我在,即使不能带着大家脱困,至少也能把伤亡减少到最低。”
聂泽面露惊异:“什么办法?”
他们的唯一优势,就是造成山体滑坡假象的那座小山。
她跟聂泽说:“那座山,就是我们的城,我们以此为基,来唱一次空城计。”
“空城计?”聂泽琢磨着,他虽然没有弄懂夏叶的意图,但却明白那座山,确实是他们唯一的退路了。
由于敌军离他们不过十里之遥,之前他们清理泥沙就废了不少时间,现在又耽误了会,聂泽派出去的斥候也回来报了,敌军离他们,就三里地了。
聂泽当机立断,让所有人都全部上山而去。自己和跟班则殿后。
然后他发现夏叶居然没有上山,她手里居然捧着一架古琴站在他们后面,对他说:“聂将军,你们都上山去。”
“你呢?”聂泽问道。
夏叶抚摸着古琴,弹了一下琴弦笑道:“我要给他们唱空城计啊。”
聂将军有点火了,上去就拉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玩!攸关性命的事情,你能不能不闹了!”
她没闹啊!可是她一时居然无法劝服聂泽,没办法,她只好点头说要一起上山。她走在后面,趁聂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拉了一下跟班的衣领:“你们先走,我去方便一下。”
悄无声息地就躲开了。
等聂泽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消失无影了。
他快气疯了。骑上马就要回去追,却被自己的跟班给下了黑手,从后面点了穴道,诚恳地说:“将军,那丫头任性,死了也没办法,但是你不能死,你身上还背负着我们一千多人的性命!你不能下山,暴露了藏身之地,会让我们一千多人跟着……”
聂泽咬牙。任性的丫头,等危机过后,你要是还有命活着,我非揍死你不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里竟对夏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愫,他把夏叶当成女儿,对她产生了父亲一样的亲情。现在夏叶任性胡为让他恼火,却又心疼。他的眸光瞄向前方,那马蹄声声震天响,敌军杀来了。
很好。他眯着眼睛,一股不怒而威的杀气弥漫开来。
如果夏叶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发誓,一定要杀光这三千人头,屠尽天下负我之人!
三千敌军片刻之间就来到了泥沙天灾现场,但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聂泽的一千人居然没有在这里清理天灾,而是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这让三千兵马来了却扑了个空,一种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领头的杜将军卸了头盔,指挥道:“你们去找找看,他们一定就在附近,跑不了!”
他的眼睛瞄到山上去,露出了阴狠的笑容:“一定是躲到山上去了!你们上山去找!把这里给我围起来!”
只是他才刚刚下令,他就听到了一种空灵的琴声传了过来,曲调悠扬沉稳,透着一股子阳春白雪的清雅味道。他猛地回头寻找琴声出处,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神色安然地坐在驿站二楼的阁楼处,素手轻拨,琴音淼淼。见他在看,她也回他一个巧笑倩兮,朱唇轻启,声音娇媚地唤了声:
“大人。”
杜将军就懵了。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手下:“这哪来的女人?”
手下也不知道,惊愕地摇头。
事情出乎意料之外,将军懵逼了,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他吩咐手下将士原地待命,自己则快马轻骑往驿站而去。
夏叶还是在那优哉游哉地弹琴。面容镇定自若,素手弹琴大气而沉稳,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那种紧迫和紧张的感觉。将军来到驿站楼下,她也不紧张,笑呵呵地说:“大人赶路是不是累了,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水,休息休息?”
杜将军心下狐疑,这驿站此前他们来埋伏泥沙的时候也曾在这休息过,条件简陋得很,里面也根本没有可藏人的地方。但这个女子却敢孤身一人上阁楼弹琴,而楼下则开着大门,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这种反常理的做法,让将军的狐疑之心更甚。
他害怕其中有诈。
杜将军神色一变:“你到底什么来路?什么人命你在此!”此前的多次埋伏和眼线都没说聂泽身边带着个女人啊……这个女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这么沉稳的气质?见到他三千精兵包围了这里,居然会一点也不害怕?
夏叶当然不怕,夏叶不仅想唱空城计,还想唱反间计。
此前在皇都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汉水国的朝廷内部问题了解得差不多了。
林逸是内阁首辅,等于皇帝的老师,他和聂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而想要一手遮天的却是三朝元老李丞相。李丞相手里掌握着户部,就以为掌握了汉水国的经济命脉,总是搞出许多幺蛾子来给皇帝施压。
皇帝年纪小,被左右掌控,此前不知道谁好谁坏,然后他用了个笨办法终于搞明白了。
李丞相的豺狼之心暴露无遗,索性就想把聂泽斩杀在半路,让他回不去汉水国,皇帝少了聂泽,也就失去了最有力的依靠。
他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坐拥汉水国高于皇帝的位置了。
打的真是如意算盘。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