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这时,山猫竟然似心虚又似害怕,主动挪开了眼睛,然后松开了嘴,垂下头败下阵来,有些懒懒的趴下来,靠在童观止脚边,蜷缩着缩头缩脑不动了。
童观止这才收回手,摸了摸它的头,“将它抱下去。”
小厮赶紧应了一声,去看童观止的手,就见那虎口之上虽然没有破皮,却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牙印。
慌忙道:“我去找大夫过来。”
童观止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就想起了脖子后面的那一道牙印,都是一样的喜欢咬人。
这个名字还真是没有叫错。
被这山猫一闹,几老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上首温润如玉,毫无棱角的年轻男子,他虽然面色称得上柔和,但是目光中还有没有散去的冷然,让人不敢直视。
大厅内陡然安静下来,只有或轻或重的呼吸声,这时大家才赫然想起,当年仅十五岁的童观止就是在童氏支持东方氏之后,卸了他父亲的家主之权,取而代之,果敢杀伐,强行镇压了一切反驳的声音。
如今已经过了七八年了,众人再未见他发过脾气,他面上的青涩与戾气早已褪得一干二净,越发沉稳深敛,情绪不露于形色,收放自如。跟他计较、争论、蹦跶,就像是丢进海里的石子,他波澜不惊。
这让他们也快要忘记了这年轻人也是有爪子的,就连那碰不得胡须、碰不得尾巴的山猫都被他逼退,他收敛了利爪,可依旧从骨子里散发出杀气,没有善。
一场争论匆匆结束,几人也不顾外面还飘着雨丝,匆匆就离去了,听进去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那颀长身形的男人独自站在轩窗前,看着屋外秋雨如雾,漫天水汽携寒凉,脚踝处,犹如牛毛针钻入骨髓,细细刺刺的疼起来,他静默如雕塑。
燕回拿了温好的酒壶进来:“大爷,药酒温好了。”
童观止方回过神来,看了看那酒壶,道:“那就试试她的本事。”
*
林二春回到家打了一盆水来查看额头的伤,果然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邓文静见了还笑她臭美:“表姐,你肯定是故意的吧,反正也掉痂了,不如拿针给你戳破了,再找二姐要胭脂给你点上,让胭脂长进肉里,这样还好看。”
言语之中她自己也恨不得拿针在额头上也戳上一个洞,然后点上胭脂。
林二春闻言满头黑线。
邓文静已经拉不住的去找邓文秀要胭脂去了,邓文秀快要出嫁了,胭脂这种东西还是有备着的。
都是年轻的女孩儿,都爱美,姐妹三个一通胡闹追赶,还是钟氏出来喝止:“不能点!都不准点。”
钟氏是听人说过的,眉心一点胭脂痣虽然好看,也是富贵痣,但却是半生流离漂泊的面相,她宁愿家里的几个闺女安安稳稳一生,也好过富贵却漂泊不定,就算并非天生的也不成。
林二春不信面相,但是也不想在好端端的皮肤上弄个瑕疵。
她很快就没时间想这个小伤口,第二天雨停了,但是天还是阴沉沉的,担心又有一场大雨将至,邓家人决定马上就去将谷子给收回来,就是要晾晒,那还是等到收回来之后在自家的院子里晾晒。
邓家的田地不多,也就是刚够一家人一年的口粮,邓喜忠、邓喜仁带着邓文俊、文氏、张氏五个人辛苦两天也就差不多能够割完了。
林二春伤刚愈合,也不用她下地,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便主动承担了送饭、送水的活。
第三天一大早,她去运动了一趟,又给田间送了一趟水,回来的时候路过禾场,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有人叫她的名字。
等她刚掀开斗笠,还没有看清楚人,就已经被人钳制住了,后脑勺一痛,连声也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辆马车上,马车在路上飞驰,颠簸得她头昏眼花,难受无比,不过身体并未受到束缚,她刚动作,那马车就急停住了。
从车帘外传来有些沙哑略带鼻音的男音:“林二姑娘,既然醒了就下来吧,到了。”
林二春因他这称呼和这还不算太糟糕的态度微微一愣,前后两世在这个时候,她应该都没有结过什么要绑架她的仇家,当然林三春除外,现在见对方的态度,她当即就排除了林三春。
这时,面前一亮,湿润带着泥土腥气的空气扑面而来,车帘子已经被人撩开了。
车外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陌生青年,十七八岁的模样,肤色微黑,眉目细长精致,双眸有些发红,瞧着有些肿,像是哭过了,他一手拿着一柄剑挑开了帘子,正直直的看着林二春。
“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顺便让你看一些东西,等弄清楚了我会送你回去。”
林二春从车里钻出来,他还将车前壁上挂着的一把油纸伞拿下来,给她撑开了,递过来:“请。”
林二春环顾四周,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了一下。
马车就停在一个石桥上,从石头缝里钻出来许多杂草,有的已经枯败,有的还茂密,歪歪斜斜看着有半人高了,顺着石桥往那边看,不远处就是杂草和慌木掩映下焦黑半垮的木头架子,有的房屋已经垮塌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堵墙,有的地方只冒出一堆青砖瓦和散乱的支架,这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废墟。
远远看去,这废墟似看不到边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