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多时,宋绮罗便领着整个宋府的人跪听圣旨。

那公公低头看了一眼,觉得时辰差不多,这才捻着细白的兰花指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缓缓打开,尖细的嗓子响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礼部主事宋绮罗,辅,相梁琰,平,官生私通之象,尽,科考之事,朕感爱卿之尽忠职守,特加封为礼部五品郎中。钦此!”

公公话音落下,宋府仿佛突然陷入一片寂静,只见那公公慢斯条理地合起手中的明黄布帛,细眼往下一扫,“宋郎中,接旨谢恩吧。”

宋老爷最先回过神,见宋绮罗仿若神游般楞在那里,他从后边戳了一下宋绮罗。

“宋郎中?”

公公是个耐心的人,又出声提醒了一番,加上她爹的小动作,宋绮罗这才如梦初醒,忙伸出手接下圣旨,“臣谢主隆恩!”

送走了公公,宋府瞬间又热闹起来。

“夫人,今天中午吩咐厨房熬点乌鸡汤,这阵子罗儿忙,现在仔细看才发觉我家罗儿消瘦了许多。”宋老爷心情大好,将那圣旨拿在手中看了又看,这才体恤起平日里时不时被他念叨的宋绮罗。

宋绮罗觉得这官升的太快,她喝了好几口茶才镇静下来,耳中仿佛突然响起昨日梁琰与她说的那些话,尤其是那句“该有的自然会有”,昨日宴席上皇上又对此次考察之事大为褒奖,想必之前梁琰在皇上面前为她提拔了几句。

心中一阵感慨,觉得自己之前误解了丞相大人,这分明是个奖罚分明的好丞相。

想明白之后,心情瞬间畅快不少。

这升官了,她爹定少不了与她说教一番,阿碧这茶水都添了三次。

最后他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此次能这么顺利地坐上郎中位置,也少不了梁丞相的栽培提拔,回头有时间得去相府拜谢一番。”

虽没有见过梁相本人,但在宋老爷眼里,这梁琰显然就是宋家的大恩人。

“可是不能直接提着礼去吧?”

“好歹为官两年了,这丞相大人生辰就在三天之后难道也没打听着?”

宋绮罗一听,觉得她爹真是比她还关心这朝中之事,连丞相大人生辰这种事都能打听到。

“爹,我知道了,我先回屋,慢慢想想该送什么吧。”

屋子里阿碧正将她的衣服都翻腾出来,宋绮罗回来便问道,“阿碧,这是做什么?”

小姐升了官,阿碧自然也是高兴地,这会子嘴里还哼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曲调,回头答道,“晌午阳光正好,夫人让奴婢将衣服都拿出去见见光。”

那件枣色披衣被阿碧搁在妆台旁的雕花椅上,宋绮罗将它拿起来然后坐下手肘抵着妆台撑着下巴,她还在想到底怎么“报答”梁琰呢。

“小姐,小姐。”阿碧叹口气,大着胆子又喊了一声,“小姐!”

突然拔高的声音终于让宋绮罗回过神,她皱眉,“阿碧,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想吓死你家小姐呀?”

阿碧吐吐舌头,“还不是小姐您不知在想些什么,阿碧怎么叫都不应。”

“好吧,想来还是我的错。何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您能把这披衣给奴婢么?都晒好了,就差这一件了。”

宋绮罗这才发现衣服压在自己手下,她拿起来递给阿碧,长时间撑着的手略微酸麻,衣服拿在手里感觉随时要滑下去,这手感——只见她眼睛一亮。

“有了。”

“小姐,什么有了?”

“阿碧快快收拾,然后随我去一趟集市。”

阿碧觉得自家小姐一定是兴奋过头了,不然怎么会整个人都有点不正常?

福昌记的掌柜手上正打着算盘,又不时抬眼看着刚进来的两个客人。

“姑娘,咱们福昌记的料子你都看不上,那这整个京城就都选不中你要的料子了。”

“掌柜的,就是知道你们这的料子好,我们小姐才特地来这挑,不过这些布匹看上去时日久了点,有没有新点的?”

“右边那几匹都是新的,连夜从江南有名的织坊府运过来的,可都是一等一的绸缎。”掌柜指了指右边的料子,语气里说不出的得意。

宋绮罗走上前托腮看了几眼,随后指着一匹藏青色布料朝掌柜的道,“就这匹吧。”

“这位姑娘一看就是有眼力的人,跑遍京城我都能保证你绝对买不到这一模一样的料子。”

“福昌记的东西我自然是放心的。”宋绮罗示意阿碧拿出银两。。

付了银钱出来,阿碧感到疑惑。

“小姐,这颜色可不适合老爷和小公子。”

“这是用来给丞相大人裁衣的。”

阿碧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不禁笑出了声。

宋绮罗皱眉,瞪了她一眼。

“小姐,您可是从不做这些的,您该不会是——”

“好你个阿碧,还敢取笑我。”宋绮罗作势要打她,阿碧忙求饶。

“我的好小姐,阿碧就是开开玩笑嘛,奴婢知道这次升官还多亏了梁丞相,哎,还是梁丞相靠谱,您在沈大人手下呆了两年可是什么都没捞到。”

“就你懂,好了,回府吧,可不许再议论了。”

掌柜的将银钱锁进屉子里,与此同时柜台靠角落那侧的蓝色布帘被人挑开,掌柜的察觉到动静转过头,方才摸圆打滚的眼神立刻变得严谨,他朝那人点点头,随后赶忙跑过去将福昌记的门合上。

“你怎么来了?”他又着手倒了杯茶递给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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